林蓉說着笑着微微一擡下巴，拽得很。

那副表情，001作證，林蓉現在的表情與當年李相夷折下十七枝梅花離開、李相夷看完昙花離開皇宮時的表情是一樣的。

李蓮花：怎麼感覺手有點癢呢？

“怎麼樣，現在這個結果，可還滿意？”林蓉看着李蓮花，笑着輕輕刮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李蓮花也挂起笑容，“滿意，怎麼不滿意。我滿意得很！”

“嗖！”李蓮花右手一張開，不遠處桌上的一根木筷極速被他攝到手中。一道黃色細影，直刺而來。林蓉左手手腕一轉，再擡手時手上也已經出現了一根木筷，李蓮花手中的筷子筷頭輕輕點在林蓉手中那根筷子的筷身上。

“哒”，一聲輕音。

“唰”，林蓉手指微動，手腕一扭，她手中那根筷子旋轉着别開了李蓮花的那根筷子，将那根筷子推離自己。

李蓮花也沒糾纏，一甩手筷子被丢回了筷筒。

林蓉也若無其事地把自己手上的筷子放回去。

林蓉又把面具套回自己臉上，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鏡子還有便攜簡裝的胭脂水粉等專門用來易容和補妝的那些東西，放到桌上。

隻見林蓉把面具套在自己臉上後，捏捏拍拍，邊邊角角地撫平，再輔以一點胭脂水粉，眨眼間林蓉那張絕色的美人臉就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臉。配上這一身衣服裝扮，當真是天衣無縫。

李蓮花忍不住道，“不得不說，你這易容術當真是天衣無縫。”

“蓮花樓樓主可沒有跟你一起出來，我當然要易容後再跟你出去。”林蓉露出笑來，對于李蓮花的誇獎，她接受良好，“這門技藝雖然好用，卻也有破綻。比如這個面具很容易被人暴力扯破，比如被劃破了，不會流血，就容易被發現異常。又比如這個面具做一個耗費也不小。再比如如果有人眼力過人，也是會發現無論再怎麼易容，兩隻眼睛是無法僞裝和改變的。而且不論是要給人易容還是給自己易容，必須眼力好，手有力不抖，能絲毫不差地記住易容目标的樣貌。否則面具有了差别，破綻百出，反而容易壞事。”

林蓉并沒有隐瞞，這是事實，也是她現在所掌握的易容術還存在的缺憾。她沒有深入鑽研易容術的想法。當初會學易容術也隻是因為技多不壓身和對這個技能本身就有些好奇，以及覺得這是個好用并且有用的技能罷了。

她學的也并不是隻有易容術。

李蓮花點點頭，又問道，“聽聞郝有錢一直在外談生意，交友廣泛，生意遍布各地。如果你還有其他身份，萬一碰上需要多個身份同時在場的時候，怎麼辦？”

林蓉收起易容補妝用的東西。

“我手下那麼多人可不是白養的，培養個替身還不是輕而易舉？”林蓉笑着起身，低頭整理了下衣服。

一身男裝，一如當年。

李蓮花沉默了一下，“你就不怕被人背叛？替身如果有心要害你可是防不勝防。”

林蓉聞言冷下了臉，李蓮花注意到林蓉眼中瞬息閃過一道殺意。

林蓉看向李蓮花，“我向來是睚眦必報。如果他們不能一擊必殺，就要日夜憂心我十倍百倍的報複回去。到時候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能親手建立自己的勢力，自然也能親手毀掉這個勢力。不能聽話的下屬，自然沒有存在的必要。”

李蓮花聞言歎了一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言不合就動手。”

林蓉聽這話倒是可疑的沉默了一瞬，然後轉移話題，“走吧，先回去再說。”

“叮，暗黑值-2，暗黑值：124。”

林蓉和李蓮花回到蓮花樓，一個洗菜，一個切菜，配合默契。如果忽略林蓉那沒有換下來的易容，倒是一個很和諧的畫面。

“說起來你一開始應該是不打算把這些是坦白的吧。”李蓮花把青菜一片片摘下來放到盆裡，旁邊放着一盆清水。那是他先前打好的，樓裡放了一個水缸和兩個水桶。

林蓉沒有否認，“沒錯。在東海再遇到你前，我都沒打算和你相認。不過東海重逢後，我就意識到我的身份，瞞不了你多久，隻要你知道我會易容，遲早再碰到我以前那些馬甲的事情、相關人員，你早晚會想到我。所以，我還不如直接給你看，并且拉你入夥。”拿着菜刀“咚咚咚”，刀刀利落幹脆，案闆上的蘿蔔丁厚度大小一緻，讓人看着莫名的舒服。

“李蓮花，你下次能不能别弄這麼多蘿蔔，蘿蔔炖肉已經都快滿滿一鍋都是蘿蔔了，就沒看到幾塊肉。以後你自己切。”

林蓉又拿了一根蘿蔔切了成幾個大塊，換了把刀，手上蘿蔔和刀了幾圈，蘿蔔塊雕成的蓮花、蓮藕就做成了。青白的蘿蔔皮被改造雕成了蓮葉、根莖。轉過身将旁邊的框裡拿兩個雞蛋磕了打散準備做個炖蛋，從裡面分出一點蛋液倒進小碗裡等下做蛋花。

李蓮花那邊把一片片擇好的青菜放到清水裡洗了兩遍，現在已經洗完了菜，把洗過菜的水拿去給菜澆水。李蓮花把盆洗幹淨放回原位，将菜拿到廚房後順手切了裝盤。

李蓮花看到林蓉又一次把蘿蔔雕成蓮花，直接當做看不見，然後把旁邊的排骨切塊。然後道，“那你不要總是把我的糖給熔了做糖畫。”

林蓉挑眉，“糖畫多好，好看又好吃。”

李蓮花忍不住停下動作，“糖畫，你畫完了是好看了，問題是畫那麼好看，誰能舍得吃啊？！你那是暴殄天物！而且這種天氣，時間長一點就化了。”

林蓉朝着李蓮花一攤手，“你自己舍不得吃，那就怪不得我喽。”

“蘿蔔多好啊，冬吃蘿蔔夏吃姜，你多補補陽氣沒壞處，”李蓮花笑道。

林蓉也笑了，“這樣，下次我畫點妖魔鬼怪，我保證，絕對一星半點的好看都不會有。”

“可别，我最怕鬼了！”李蓮花瞬間認慫。

李蓮花看着林蓉手邊一個蘿蔔雕成的一大盤姿态各異的紅白雙色的陰陽并蒂的忘川花，還有即将成型的郁金香。默默還是閉嘴了，一個畫工了得、刀工了得的人，把這些東西做成菜什麼的，也不是那麼哪一接受。到底不管是做成菜，還是做成糖畫，都很賞心悅目。

如果不是曾見過林蓉憑着記憶臨摹出名家名作後又随手丢進火盆裡焚毀，李蓮花也想不到林蓉繪畫技藝那般的好，和原畫一模一樣，真假難辨。

他看到過一次她的不是臨摹别人的畫，當時那畫的畫風總讓他感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是哪裡見過。可惜，那張畫轉頭就被她同樣扔進了火盆。

林蓉本身很少畫畫，自從看到人家擺攤賣糖畫後，李蓮花就隻能看到她偶爾弄一弄糖畫了。

實際上李蓮花記憶裡的臨摹，實際上是林蓉在練手，免得自己畫技生疏了。原畫就出自林蓉之手。不過因為當時恰巧李蓮花碰上了她在畫畫，林蓉便假稱自己在臨摹，并且在李蓮花看完後就随手扔進火盆燒掉了。那是連臉都沒露過的馬甲。畫完裱好後，林蓉就借這郝老闆的身份把畫賣了。靠着那些畫，林蓉賺了第一桶金。

在賺了幾筆後，林蓉就再也沒賣過畫。

李蓮花盯着那陰陽并蒂的忘川花多看了兩眼，林蓉瞥見了，微微一笑，“你不是一直好奇忘川花是什麼樣子麼。”

“今晚，這一盤‘忘川花’，都是你的。”林蓉轉身将那一盤剛雕完的蘿蔔特意端到了餐桌上，就放在李蓮花在常坐的的座位前。

李蓮花瞄了一眼，立刻轉回頭繼續洗菜：不就是一個蘿蔔雕成了忘川花的樣子，我才不在意呢。

李蓮花甯願去生啃十個生蘿蔔，也不想惹得林蓉事後借着他要喝藥的時候就給他特意熬非常苦，苦到要命的那種藥。

林蓉總能配出各種效果越好但味道越難聞，更難以入口的藥來。

他現在超怕林蓉給他端出一碗黑漆漆的苦味能傳出三裡外的藥汁子，又或者給他來一個看上去很好看，聞着也很香，但隻有在吃進去的時候才能嘗出來的不亞于苦藥汁子味道的黑暗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