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咋了呀妹子?”吃過飯過來散步的老婦人聞聲走來,滿是皺褶的手輕輕搭在了女人的後肩上,一邊安撫一邊瞪那道長,“被騙錢了?騙多少啦?唉~連我這樣的老家夥都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吃過這次教訓就算了吧,回家吧~啊~”
被指着鼻子說是騙子的道長并沒有生氣,反倒是原本已經準備擡頭的女人在聽到“回家”兩個字後,哭地更大聲了。老婦人摸不着頭腦,隻盲猜:“怎麼了?被騙了很多?别怕!我幫你讨回來!”
老婦人說到做到,撸起袖子就要去揪道長的耳朵。道長動作敏捷地身體向後仰避開了老婦人的襲擊,而察覺到事情嚴重化的女人也跳了起來,一把抱住老婦人的胳膊哭道:“不、不是的!嗚嗚嗚~道長算的很準,他幫了我好多!是我、是我不好……嗚嗚嗚~”
“哎喲咋哭成這樣了呢?”老婦人扯過袖子,溫柔地擦拭着女人臉上的眼淚,不過也準确地避開了鼻涕,“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我這樣的老家夥,多少坎都跨過來了,沒道理你們這些讀過書的年輕人不行啊?”
女人飛快地搖頭,張大嘴巴哭地極慘:“别、别問了…嗚嗚嗚~除了道長誰都幫不了我的!嗚嗚嗚~”
老婦人正要再勸,可不遠處原本在健身運動的老頭子跑過來一把拉過老婦人,急地跳腳:“哎老婆子你多管閑事幹什麼?”
老婦人:“可這——”
“這什麼!”老頭子湊過去,自以為聲音很輕地說,“我告訴你,這絕對是、是那什麼…是個托!對!托!上次孩子回來不就說過,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其實都是騙子!”
老婦人迷茫地看看道長始終笑眯眯的臉,又低頭瞧瞧哭地稀裡嘩啦就是不肯說被騙了多少的女人,一時間竟有些拿不定主意,隻能任由老伴将自己帶走。
老婦人這麼一走,周圍看戲的圍觀群衆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女人趴在桌面上又哭了好一會兒,直到哭地雙眼紅腫成核桃才算罷。她起身從包包裡拿出兩百塊遞給道長,抽泣道:“對不起,道長。如果不是我,你也、你也不會被說是騙子了。”
道長樂呵呵地接過兩百塊随手投進旁邊的功德箱内,不見絲毫惱怒:“如今靈氣枯竭,貧道也不過是有幸殘存。然而世道險惡,騙子滿大街都有,貧道早已習慣被誤解。隻是施主,你如今烏雲蓋頂,邪氣入侵,若是不早些決斷,隻怕…傷及性命啊~”
話音剛落,不知道是哪個字戳到了女人的傷口,鼻涕泡泡“波”一聲就爆了,同時爆發的還有女人的哭泣聲:“可、可他…我、我怎麼舍得……嗚嗚嗚~”
道長順着自己柔順的長須,歎道:“縱有萬般不舍,可劍已懸頭,不早日決斷,怕是會兩敗俱傷。”
女人蓦地搖晃起來,如果不是及時扶住了桌面,恐怕已經摔在了地上。
之後的對話音量過于輕,方子依什麼都沒聽到,隻知道那道長又勸了幾句,女人才捂着濕漉漉的臉離開了。女人的離開并沒有對道長造成任何影響,他收起笑,從桌底下掏出塊牌子放置在桌面上,上述——兩百塊一卦,不準不給錢。
方子依盯着最上面的三個字,抿緊了唇。
兩百塊…都夠她一個月的零花錢了,算卦真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