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戾氣的來源隻是小少爺。

他啧了一聲，移開眸子，垂落的睫羽遮掩住陰冷的目光，狀似滿不在乎地開口：

“哈？你在開什麼玩笑。”

“寶貝……”

紀之嶼伸手，掐住小少爺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不緊不慢地道：“我是認真的。”

“況且血緣鑒定并不麻煩。”

紀家黑白通吃，手底下還經營着a市地下見不得人的業務，權勢比起蘇家也是不分伯仲，跺跺腳都能讓a市動蕩起來。

身為紀家的繼承人待選，紀之嶼少年時期便被丢進了遙遠的西方，與其他待選進行着厮殺，在養蠱中脫穎而出後才被接回國内，按照少主的待遇培養。

他能查到真假身份的事很正常。

隻是小少爺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去查。

……真是，閑的蛋疼。

小少爺的情緒越發不穩了。

倘若這個消息流傳出去，那哥哥勢必會去接觸那個綠茶，甚至直接讓綠茶進蘇家的門都是有可能的。

他的思緒随着紀之嶼落下的話而凝滞，理智逐漸淪陷崩潰的境地，連呼吸都變得越發粗重、艱難。

他想，

如果，讓這個消息傳不出去呢。

讓這個秘密胎死腹中——

小少爺的手往後摩挲，尋到硬物後，使勁朝着後方的鏡子砸去。

清脆的撞擊聲響散開。

光滑的鏡面瞬間布滿了裂縫。

紀之嶼瞳孔猛縮，下意識轉換了位置，自己站在了鏡子前，将小少爺死死地護在懷裡。

細碎的渣子濺開來，大多都被他擋下了。

小少爺卻伸手，越過了他。

白嫩如玉的柔軟小手，此時緊緊地握住鋒利的碎片，即使是被割出傷口也不松開。

碎片尖端，被他抵在了紀之嶼的脖頸。

小少爺擡眸，兇巴巴地威脅：“我才不管什麼真假，但是如果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軟軟糯糯的甜音，帶着咬牙切齒的兇狠味道。

紀之嶼卻完全不在乎，隻是撫住他的手。

指尖觸碰到的除了柔若無骨的手腕以外，還有難以言說的液體。

——流血了。

碎片被握的太緊，刮爛了小少爺的手心。

紀之嶼煩躁了起來。

他面色有些不好，薄唇緊抿，也不再挂着笑了，俊俏的臉龐不複先前玩世不恭的樣子，而是顯得更銳利，如寒冬的冰棱。

“痛麼？”

小少爺哼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他強裝着頑劣高傲的模樣。

紀之嶼卻早就看清了他眼眸上的水霧。

小少爺最是怕疼。

小時候，他連摔一跤都哭的直打嗝，自己哄他半天都哄不好，更别說是這直接劃破血肉的痛楚了。

紀之嶼蹙眉，語氣生硬，郁悶又不解。

“你在懷疑我？怕我洩密，怕我背叛你？”

明明此刻身軀毫無距離，明明從小就陪伴在一起，原來他竟然不值得相信半分麼。

紀之嶼箍住了小少爺的手腕。

即使是再惱，他也擔心小少爺胡亂動作後會導緻碎片割得更厲害，想着先把危險的東西扔掉再談别的。

察覺到他的舉動，蘇柏予卻以為他是要反抗。

碎片抵得更深了，刺破了他的脖頸皮肉。

小少爺威脅似的瞪他，“别動，要不然傷口就不止這麼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