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充滿了期待和祈求,嬌嬌不自覺就說:“好吧,反正陶斯曜的聯誼會我肯定要去的,到時候見,你不許帶個假的,我可是戀愛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來真假!”
鄭相宜也回她一個淺笑,“當然了,我騙你做什麼。”
隻有這樣說,大家才不會去追究那份報紙。假裝有對象就能證明她不喜歡陶斯曜。而對象的人選,她早在這句回應脫口而出之時有了答案。
…
周末,鄭相宜照常去盲校上課。
趁着短暫的課間,她照例給所有老師都帶了外賣。
按理來說這并不是她的工作範圍,可是工作第二天她為了博得好印象,主動請同事喝奶茶,幫同事拿外賣,後來這就成了慣例。平時她自己不會點奶茶喝,但今天是例外。她多買了杯奶茶。
“謝謝小鄭老師。”班主任好奇地打量鄭相宜的臉,“小鄭老師熬夜了嗎?”
鄭相宜點點頭,強擠出一絲笑。
“是在學校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班主任喝着鄭相宜請的奶茶,随意地問。
鄭相宜滿臉郁悶地用手撐着臉,把事情跟她快速說了一遍。
恰好此刻上課鈴響,班主任笑着說:“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這點小事也值得你擔心?等下我們幫你想想怎麼辦。”
鄭相宜看着她匆忙離開的背影,起身收拾自己的桌上,快步朝着教室走去。
教室裡,陶時安坐在最後一排,手指在一個奇怪的東西上摸索着。
他摸了一節課。
下了課,鄭相宜敲敲他的椅子。“這是什麼?”
陶時安:“盲文書。”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她瞬間對創造這一門語言的人産生了敬意。
鄭相宜湊近問:“這個要怎麼辨認?”
陶時安從桌側翻出一疊盲闆,翻出最新的一頁,邊摸索邊說:“盲文是由拼音組成的,三四點代表的是zh,三四五六點代表eng,二三點代表盲文中的聲調四聲。”
“zheng,鄭?”
“嗯,你的姓氏。”
“能教我嗎?”
“當然。”
他慢慢摸到了鄭相宜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書上。鄭相宜心跳慢了一拍,隻覺得被碰觸的手背上像是突然長出了無數隻小蟲子,撓得人心裡癢癢的。
她忍住心中的不适,念出了書上的點位。
陶時安笑着誇她:“小老師好聰明,我隻是剛剛教了你,你就能舉一反三了。”
說着,他微微擡了下頭,陽光恰好灑在了他薄如蟬翼的睫毛和露出的淺色瞳孔上,令他硬朗的臉也柔和了幾分。
鄭相宜突然發現,陶時安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這樣溫溫柔柔的,和面對其他學生的态度很不一樣。
她心中一動,不自覺轉移了話題:“你也喜歡讀小說嗎?”
陶時安翹起嘴角,慢慢地說:
“我平時都是聽書,這套書是從圖書室借來的。”
“這樣啊。”
“小老師你呢?”
“我還不知道你現在看的是什麼書呢?能教我讀嗎?
“《哈利波特》,之前聽過很多遍,但是還想再看一遍。”
鄭相宜下意識問道:
“你很喜歡?”
“當然,我很喜歡。對于喜歡的東西,我們總是很有耐心的。”
他說這話時,目光柔軟又專注,令人想到了溫柔的獵人,不會給獵物緻命一擊,反倒是有股擅長溫水煮青蛙的聰明勁兒。
鄭相宜平靜地挪開了視線,壓低聲音說:
“我也很喜歡,但每本書我都讀一次。”
“為什麼?”
“因為擔心我們會毀于所喜愛的東西。”她輕笑一聲,“赫胥黎說過的最有哲理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