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染上了啜泣。
“奴才喂您,您别,别任性了,奴才知道您關心雲娘子……您……”
“您好歹喝藥啊……”
秦執面色也有些發白,但下唇被咬得發紅,他不耐的轉過身,裹上被子,嗓音沙啞。
“沒心情,不想喝,别勸了,本皇子沒那麼嬌弱。”
“出去。”
他有些疲倦的垂下眸子,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最後煩得把被子蓋在自己頭上,悶悶的開口。
“……出去。”
春芽侍候他多年,怎能不知道他愛逞強,又是焦急得直哭。
“您,您看在奴才份上,喝一口……”
雲知鶴垂下眸子。
“……我來喂罷。”
她頓了頓,推門進去,嗓音清脆。
被子裡的秦執一頓,掙紮着翻出了被窩,一雙漂亮的松綠色眸子看着雲知鶴怔然發呆。
“你,你好了?”
春芽像是松了口氣,欣喜的把藥遞給雲知鶴,嗓音還有些哽咽,“雲,雲娘子,謝謝您……”
他喜極而泣,瞪了阿芝一眼,拉着旁邊的阿芝急忙退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一時間房間裡隻剩下了雲知鶴和躺在床榻上的二皇子。
秦執在春芽走後又迅速窩進了被子,背對着雲知鶴,不言不語。
雲知鶴看了看床榻上他的背脊,蒼白的手指拿着湯匙攪弄藥汁,二人寂靜了許久,她才輕聲開口。
“喝藥罷……”
秦執一頓,依舊背着她,看不清表情。
嗓音沙啞又克制。
“……不喝。”
雲知鶴抿了抿唇問他,“為何?喝藥快些好……”
“謝謝你那日為我求情,與我一同下跪。”
她的嗓音帶上了輕柔,“但為此傷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乖,喝藥吧。”
秦執還是不動,聽她如此柔聲開口,嗫嚅了一下嘴唇,還是發出聲音。
帶着沙啞的哽咽。
“……藥苦。”
雲知鶴一頓,聽清楚了他的哭腔,隻以為他是怕苦而哭,拿來桌上的蜜餞,“若是怕苦這裡有蜜餞,你莫哭。”
秦執慢慢起身,轉頭看她,抿唇流淚,滿臉淚痕。
平日裡嚣張不羁的男子,難得有了如此脆弱破碎的模樣,令人憐惜。
他就生得這樣的性子,這輩子沒受過苦,驕縱又逞強。
她整整跪了三日,昏迷好幾天,而他僅跪了一日便如此難受。
……又怎能不心疼她呢?
他看着雲知鶴,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正視她,刻意不讓自己的表情那般狼狽,顯擺出倨傲的樣子,鼻尖發紅,吸了吸鼻子。
“那你,喂吧。”
雲知鶴松了一口氣,視線躲閃開他面上的淚痕,把湯匙抵到他唇邊。
下唇被潤得通紅。
他也是難得乖巧,垂下眸子,眼睫微顫,哪怕苦得眉頭緊皺,卻還是吃着,一口藥一口蜜餞,像是貓兒吃食一般。
隻是投喂蜜餞時,他柔軟的唇瓣會不小心碰到雲知鶴的指尖,惹得她迅速抽回手。
就這樣,藥一口口喝完了,蜜餞也吃完了。
秦執眼眶還有些紅,沉默一會兒,二人都不言不語。
他猛地向雲知鶴開口,嗓音幹啞,“你為何如此傻,跪三天,當真不要命了?”
“父皇定不會因為傳胪大典之事重罰你,你又何苦冒着命請罪?”
雲知鶴一頓,苦笑一聲,她與秦執解釋不清裡面的彎彎道道,隻安靜聽着他的責備。
在他息聲之後出聲。
“……那你呢?為何如此傻?”
她說得是秦執随她下跪之事。
秦執一頓,說不出話來,又咬了咬下唇,迅速躺下,滾了一圈,把自己整個人窩進了被窩裡。
雲知鶴看着他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有些發愣。
他悶聲開口。
“我,我是因為,看你一心為民,為之感動……”
“雖,雖然我不通政事,但也知,你是好人,怕你死了,就,就去了。”
雲知鶴一頓,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那,多謝二皇子擡愛。”
她看二皇子埋在被窩裡,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放下禮品,猶豫一下便開口請辭。
“殿下,知鶴告退。”
她小心翼翼關上門,等她出去之後秦執才翻身出來,發絲淩亂,松綠色的眸子盯着門口。
啞着嗓子,哭腔又要抑制不住。
“我,我……她,她……怎麼走了。”
“我又不傻,何苦雪地裡下跪……”他蹙着眸子,尾音發顫,眼眶又開始發紅。
“分明……”
“分明,是心悅于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