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鶴隻出去安頓好跟随陛下而來的李公公,剛剛踏入正廳便看見王爹拉着軒轅應的手聊得歡。
中年的男人此時像是在少年時期一般,眼睛亮晶晶的,隻求他說出個好歹來。
“哎呀,你與知鶴相處這般久,覺得這孩子如何?”
“咳咳……”
雲知鶴一頓,手捂住拳抵在唇邊,刻意咳嗽幾聲讓王爹停下。
“……很好。”
軒轅應擡眸看了她一眼,瞥過了眸子,輕輕答了一句。
王爹似乎是完全沒有聽懂她的咳嗽,隻招呼着她,又做起了那拉紅線的活,“知鶴,這位軒兒公子可是與我誇贊你呢。”
雲知鶴的表情有些挂不住,隻垂眸看向依舊喝着茶的軒轅應,看他慢慢瞥過了視線隻知他把擔子扔給了她。
她隻堆起了笑容應付王爹,“奶爹你去忙吧,我招待這位公子便好了。”
他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悄悄碰了碰雲知鶴,低聲在她耳邊低聲,“軒兒公子生得俊俏,性子也好,你好好把握住。”
雲知鶴一窒,勉強挂起笑容讓他出去。
皇帝是什麼身份,哪能讓她把握住?
也是幸好剛剛他的話沒有冒犯到軒轅應,隻現在瞧着,軒轅應的心情應是不錯的。
他眸子帶着笑意,指尖摩挲着茶杯,“你的奶爹倒是性子……活潑。”
她知道這是調侃,輕輕歎了一口氣,“莫要冒犯到陛下您才是好。”
軒轅應頓了頓,輕輕起身,氣度不凡,在她愣住的時候指尖抵住了她的嘴唇,微微靠近。
“都與你說了,不要稱陛下。”
“……是友人。”
雲知鶴反應過來,似是想請罪,又壓制住,頗有些呆愣的感受着嘴唇上指尖的冰涼,一雙漂亮眸子有些呆滞。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軒轅應早已拿下面紗,平日裡冷峻的面容帶上些許笑意,本是比她大多歲的男人,比她高些,微微低下頭看着她。
玄色的鶴氅上加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黑絨毛,蓋住了脖頸,更加顯得他帶着如玉的清冷與傲然。
軒轅應的體寒是出了名的,禦醫都是小心翼翼伺候的,到了秋冬就手腳冰涼,出了宮,旁邊的李公公被他打發走,沒人伺候,如今這屋裡隻剩下他們二人了。
抵在她嘴唇上的指尖實在是冰涼。
軒轅應看她還呆愣的表情,收回手指,隻是一瞬間,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樣子,垂下眸子掩下情緒,轉身想要坐下去。
“軒,軒兒公子。”
她叫住他,軒轅應停下腳步,正要回頭,猛地肩膀上便溫暖起來。
然後全身都暖起來。
她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到了他身上。
這次輪到軒轅應呆愣了,他反射性的擡手摸住肩膀,隻摸到了柔軟的披風。
上面還帶着雲知鶴的體溫和淡然的香味,在鼻尖纏繞,晚秋裡,本來還有些冷然,現在是一下子暖得熾熱。
雲知鶴做了個貼心的侍從,走到他身前,擡眸看他依舊呆滞,輕輕開口,“擡頭。”
軒轅應乖乖的擡頭,少女纖細溫熱的指尖在脖頸動作着為他系着披風的帶子,挽了一個潔,指尖時不時碰到凸起顫抖的喉結。
他似乎不知說些什麼,眸子有些躲閃,白皙冷清的面上染了些許的薄紅。
他從來沒有和女人親近過。
先帝與軒轅應兩看兩生厭,她痛恨軒轅氏,對于軒轅應自然恨屋及烏,成婚幾年硬是鳳後宮殿都沒踏入一次,更别說肌膚之親了。
這樣奇妙的觸覺從脖頸蔓延到胸口,燙得他有些顫抖。
偏偏雲知鶴系的認真,她比他矮些許,這個角度能看見她的睫毛撲閃,鼻尖白皙高挺,尤其擡眸一瞬間,似乎又落雪在她眼裡漣漪。
“好了……”
軒轅應這才恍惚一瞬收回情緒,瞥開眸子不看她,耳尖發紅。
祭祀到很晚,雲知鶴燒着紙錢看着面前随火光而動的火星。
她爹是個溫柔的良家之子,她現在的性格與爹爹倒是幾分相似。
她娘剛正不阿,日日冷着張臉,這算得上雲知鶴僅存的記憶。
雲知鶴想成為母親那樣的人,在官場追尋真理與赤子之心。
她拜了拜,轉身離開。
走到墓園門口,軒轅應的馬車還在等着她,他之前到墓前拜過,給了雲知鶴個人空間便離開了,沒想到還是在等着他。
她剛剛進入馬車便看到了那位帝王閉着眸子,倚在馬車壁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今日幾近都與她在一起,許是輕松,神經一懈怠便睡着了。
雲知鶴刻意動作着沒有發出聲音,向駕着馬的侍衛提醒幾聲,便坐在了離他很遠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