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琢磨着,應該是。”另一個人答道。
這幾日天天都有人借着受傷四處打聽,但是誰都沒看見小憐在哪。
這麼大一個人,又不可能憑空飛出去,除非被宋将軍藏起來了,不然肯定易容了。
連謝和李景夜自然不知道狼嘯營裡的風言風語。
連謝拿着剛剛用到的器具,跟李景夜一點點講解怎麼處理洞穿傷,李景夜注視着那根鐵烙的烙頭,想起宋碧冼身上也有幾處類似的燙疤。
她蜜色的皮膚原本細膩光滑,卻遍布着很多被不同武器弄傷後留下的傷痕。
那些痕迹有深有淺,單是看着,便觸目驚心。
他在宋碧冼不要臉地往自己身上湊時得見過幾回,卻一次都沒好奇地張口詢問過。
他不敢問,怕自己知道這傷口是在進攻楚國中留下的,也怕自己會對她……動恻隐之心。
“身上怎麼這般髒?”
人總是經不起惦記,李景夜剛想到宋碧冼,她便突然出現,三步并兩步走到他身邊,執起他的手,用袖子幫他擦掉手背上的血痕。
給那女兵拔利器時,傷口出飛濺出不少血漬,濺了幾道在兩人身上。
這兩個人光顧着救人和教學,身上還沒清潔。
“對對,我們快洗一下。”
連謝欣喜地見宋碧冼過來,甜甜喊了聲:“将軍來啦~”向李景夜指指門簾邊放好的幾個木盆。
那裡面兌了藥汁,專門用來治療後清洗用的。
李景夜與連謝在門簾邊一左一右站着淨手,宋碧冼就像個尾巴一樣,李景夜到哪,她便跟到哪兒。
她見李景夜今日跟其他藥仆一般,用布巾包了發,在心裡偷偷惋惜道:“今天是摸不成他手感很好的頭發了。”
宋碧冼打量着李景夜今日的“功課”,隻見李景夜今日特地把臉塗黑了兩個度,眼尾下拉,鼻梁塌陷,面中還添了幾處麻點和幾條細紋。
這幾筆裝扮讓整張臉都垮了下去,顯出幾分窮苦之色。
她滿意地多看了他兩眼,誇他:“學的好,易容的不錯。”
但她看他看的仔細,忍不住心裡翻騰上來些惡劣心思,俯身到他耳邊,悄聲提醒道:“可耳後,還是很白呢。”
這登徒子!
李景夜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推搡着她讓她走開,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去檢查檢查連謝的。”
畢竟是宋碧冼讓兩個人學的,理應都驗收一下學習成果。
連謝洗完手站在原地,他沒想到李景夜這時會提到自己,隻能紅着臉見宋将軍被推過來。
宋碧冼對男人一向尊重規矩的很,她不太擅長跟男人接觸,平時更是躲着走。
她在離連謝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帶着公事公辦的眼神掃了連謝一眼,說他扮的女人體格還是不夠健壯,穿衣前注意多在身上纏些布巾僞裝。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隻是男子身體瘦弱,剛好适合裹些輕薄的護甲,這樣也安全。”
記得府庫裡有幾套好的,囑咐連謝道:“你回頭找隋綠邀拿鑰匙去取幾套,一人一套都分了。”
連謝聽到将軍誇他,笑的十分開心。
将軍不輕易誇人的,不枉他每天認認真真地學習了。
一身風塵地霍岚剛好進來,聽宋碧冼要開府庫,淡道:“我去吧,那些東西不輕。正好我也想挑幾把兵器替換。”
宋碧冼點點頭,她一向沒所謂這些細枝末節。
霍岚沖連謝和李景夜點頭示意,他會過來,是因為他的心腹說宋将軍剛剛來軍帳找他,見沒有人便去醫帳了。
他問宋碧冼:“有事找我?”
宋碧冼不想在這讨論,引他出去,道:“嗯,出去聊。”
宋碧冼不知從哪得知了狼嘯軍中關于李景夜的傳言。
她過來跟霍岚商量,準備讓白營的男眷都轉入将軍府住下,不在外頭紮營了。
反正她經常在城外練兵也不回去,偌大的将軍府,空着也是空着。
沒了戰事,這些年輕的女郎一身精力發洩不完,總是三天兩頭想要往白營跑。
這些人往這跑也不都是為了李景夜,但苗頭已經起了,也實在是時候該管管了。
别的事,宋碧冼都不會避諱李景夜,但這件,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
這朵招人的黑心小白花,知道這事兒後,指不定會趁機對這些沖動的小年輕,灌些什麼迷魂湯。
若說李景夜剛進白營時還不敢輕舉妄動,那現在他已經熟悉了這裡,可不會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老實。
這位被前楚凰帝精心打磨過的長殿下,從來,都最會利用自己身邊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