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顔看着對面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沉吟了片刻。

眼前這位用了易容術，不用想也知道此人是誰？她并非像二師兄塵亥一般，能巧奪天宮易容成另一個人，況且這個人對于鳳顔來說還十分熟悉，今日還真是不得清靜。

“看來今日，右護法閑得很，竟有空來這裡看我。”

站在角落的帝君，身形晃動恢複成女子的樣貌，目不轉睛地盯着鳳顔，“你與曾經一樣，永遠改不了善變的本性。”

蘭姬垂下眼睑：“你願不願意跟我去個地方？”

鳳顔面容平靜：“好。”

蘭姬：“你不怕我害你？”

鳳顔：“我現在什麼都不在乎，更不怕有人害我。”

蘭姬從右手腕上摘下手環，扣開上面的暗倉，倒出一粒極小的物件，随手抛到空中，站在屋檐下的鳳顔，才看清楚那是一枚米粒形狀的珍珠，“嗤——”珍珠一端的尖頭鋒利無比，竟然劃破虛空，露出一個虛空幻境的入口。

見到蘭姬跳進入口，鳳顔緊跟着一縱一躍消失在院落中。

剛剛落地，陰冷的寒風夾雜着冰花掃在鳳顔身上，哪怕鳳顔修為深厚，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虛空幻境内一片冰山雪景，地面之上已結出厚厚的堅冰，堅冰上立有幾座百十米高的冰山。

鳳顔伸出手掌，親眼看着冰花落在手心中，不一會兒化成幾滴水珠，冰花融化釋放出的寒氣透過肌膚鑽入手心，“這是什麼地方？”

蘭姬擡頭看着空曠的天空，陷入沉沉的回憶，語氣淡淡地回道：“滄海一粟。”

鳳顔：“滄海一粟？”

蘭姬：“你或許沒有聽說過，但肯定知道北蒼寒域，滄海一栗就是北蒼寒域崩塌後的碎片。”

鳳顔恍然大悟：“沒想到我們的右護法竟是博靈族幸存者。”

博靈族發迹與上古時期，與衡虛古族同屬一個時期，袓仙在天地未開時蘇醒，為繁衍生息舍去鴻蒙混沌，開辟出新生世界，後來被世人稱作北蒼寒域。

鳳顔：“當年北蒼寒域坍塌，博靈族全族隕落，右護法竟能逃出升天，還真是福大命大。”

蘭姬收回目光，将所有視線集中到鳳顔身上，眼神中閃過一分怨毒之色，“都是因為你。”

“我？”鳳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博靈全族覆滅時，當時鳳顔還沒現世，怎麼可能跟她有關？但仔細推敲後，又釋然了。

鳳顔：“你說的是古神文亭。”

蘭姬：“你和他本是一體，休想獨善其身。”

蘭姬話音剛畢，鳳顔隻感覺腳下的冰塊驟然崩塌，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直接沉入水下，連續灌入好幾口冰水。

由于周圍的壓力巨增，寒氣從四面八方席卷侵入，鳳顔冷得直發抖，迅速的扯下脖頸鍊墜上的魚丹石含進口中，不适才稍稍緩解。

周圍的寒氣依然無法阻擋，隻能忍着劇烈的寒意向上方遊動。

鼻尖剛剛露出水面，上方的寒風猛然迎來，無數根巨型冰淩由上至下順勢刺下，鳳顔急忙掉頭向深海俯沖，速度之快，隻用片刻功夫，身形已經進入不可視物的深海。

冰淩勢如破竹，将上方的冰層大面積震碎，穿過碎冰縫隙極速下降。

鳳顔感覺周圍暗流湧動，上方的寒氣更加凝重，暗道一聲：“不好。”

這個小世界的事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普通的碎冰隻能浮在水面上，而此處的冰淩正在下潛，直逼自己所在的位置。

鳳顔沒有多做停留，轉身打算繼續下潛，倏然雙臂一緊，不知被何物牢牢拴住，扭動身體竟然無法掙脫。

冰淩勢如破竹，一根根尖刺冰冷刺骨，鳳顔可不想被穿成刺猬，使出全力千裡傳音：

“蘭姬，你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報複非人，算哪門子博靈少主？更讓博古神蒙羞——”

水中的暗流頓時停止，鳳顔松了口氣，激将法還是管用的，剛想掙脫束縛，手臂蓦然收緊，拽着她向上方冰淩沖去。

剛才的幾句話，激怒了蘭姬，鳳顔現在生命垂危，召喚赤焰劍數次，都沒有任何反應，在這個小世界裡，她的法力被全程壓制。

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用身體硬抗，轉變身形，穿插在最大的冰淩周圍，時不時受到一下猛烈的撞擊。

被拽出水面的刹那，兩條寒冰打造的冰鍊，将她牢牢禁制在半空中，冰鍊的盡頭圍繞在周圍的兩座冰山上，不時泛起徹骨的寒氣。

鳳顔現在已經渾身浸濕，冰水混雜着血水從身上滴落，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猶如待宰的羔羊。

蘭姬扯了扯嘴角：“你怎麼知道的？”

鳳顔：“右護法将滄海一粟裡面的禁制控制的那麼好，非一般人能做到，可你報錯仇了。”

蘭姬：“當年你害了我的族人，你與他同為一體，難道不該恨你嗎？”

鳳顔勉強的搖了搖頭：“你應該恨你自己，若無内應，北蒼寒域怎麼可能瞬間土崩瓦解？”

猛烈的寒風狂卷而至，裂開的碎冰迅速凝結，形成一道道挑起的尖刺。

鳳顔不禁打了個寒顫，身上的衣裳已經完全結成冰衣。

蘭姬雙眼血紅，面容僵硬：“都是為了救你，我才拿走赤火晶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