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鳳顔隻覺腹中翻江倒海,滿身寒意,時不時冒出一身冷汗,翻來覆去,總覺自己飄蕩在雲間,不知何時就會墜落雲端。
正值難受之際,一股暖流行至全身經脈,舒舒服服睡死過去。
鳳顔再次睜開雙眼時,正巧看到菩提帝君一張疑惑的俊臉,擰着眉,不知盯着她在看些什麼。
帝君看到鳳顔轉醒,别開臉,道:“你看着生龍活虎,怎麼昨晚發起熱來?”
鳳顔探了探自己的身子,确實軟弱無力,内裡有一股暖流回蕩,應是這位帝君用了靈力為自己療傷。
鳳顔:“八成是昨晚受了風寒,又喝了烈酒所緻。”
帝君:“上神之軀,這些也能傷了你?”
鳳顔:“帝君有所不知,我自小與旁人有異,每逢十五,月圓之夜,身體法力就會減弱,巧的是那位蘭姬偏偏此時愛找我麻煩,甚是頭疼,如今來到凡界,還要受到如此掣肘。”
帝君回過頭來,想伸手觸摸鳳顔額間,行至半途又收了回去,“你額間怎麼會有火焰印記?”
鳳顔撫摸着自己的額間,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身體虛弱時,這印記就會顯現,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族長可知道鳳族裡,其他有此印記之人嗎?”
鳳顔:“據我所知,沒有。”
帝君:“鳳顔族長一千年前,曾經去了哪裡,真如世人所說閉關了嗎?”
鳳顔不知帝君為何會問起此事,多日相處,帝君面冷心熱,為人謹慎,鳳顔是知曉的,有些事但說無妨。
“師尊歸于混沌之際,托付與我一件事,看管魔尊重影,當初魔尊肉身雖滅,元神尚在,被鎮壓在混天影域内,魔尊的封印随着時間久遠,越發微弱,我與他數次鬥法,千年未離開混天影域。”
帝君聽此,垂下眼眸,思索了一番,對鳳顔說道:“我們去個地方。”
鳳顔:“什麼地方?”
帝君:“冥界。”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鳳顔和帝君走在奈何橋上,越過一排白衣幽魂,他們臉上有的寫滿傷愁,有的一臉憔悴,甚至有号啕大哭者。隻有一對男女,兩人雙手緊扣,互訴衷情,少了一絲惆怅,多了幾分期許。
那名嬌俏的白衣女鬼說道:“七哥哥,我們這一世不能相守,來世我們絕不分離。”
她身邊的男鬼,眉目清秀,沉默了一會兒道:“蘭茵,我們一會兒喝完孟婆湯,就要去投胎了,我能在抱抱你嗎?”兩鬼相擁在一起。
身邊走過一位無常鬼軍,撇了一眼他們,“你們不必這樣,什麼情啊愛啊,喝過孟婆湯,一切歸于塵土,好好投生去吧!”
那位女鬼倔強地看了一眼無常鬼君,道:“才不會呢!我與七哥哥生前受到家族阻攔,未能結成良緣,才一同尋了短見,以後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無常鬼君無法,隻好應和道:“好,在一起,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快去喝孟婆湯吧!喝完孟婆湯,你們就安生了。”
望鄉台邊的孟婆端着一碗孟婆湯,等了一會兒,見相擁的兩人沒有回應,道:“你們誰先喝?”
“我先”倔強的少女轉過身,接過孟婆湯,瘦弱的身形,傳出堅定的聲音“七哥哥,我不會忘記你的。”說完,碗中的湯汁一飲而盡。
“咣當”一聲,剛剛乘有孟婆湯的玉碗掉落在地,滾了兩圈,孟婆拾将起來,又乘了一碗,遞給了剛才的那位男鬼,男鬼看着剛剛同自己在一起依然倔強的女孩,此時眼神開始渙散,靜靜地向奈何橋另一邊走去,男鬼表情痛苦至極,此時若有眼淚,他肯定會大哭一場。
男鬼回過神,緩緩接過孟婆遞過來的湯汁,同樣一飲而盡,孟婆歎了口氣,沒等男鬼撒手就接過玉碗,道:“喝過孟婆湯,你們的緣分就斷了,忘卻了也不會再有煩惱。”男鬼同樣眼神渙散,同女孩向一個方向走去,奈何橋的另一端就是輪回道。
鳳顔看到這一幕,心生感慨,道:“我最是心軟,見不得這種離别愁,好好的鴛鴦偏偏要分道揚镳,可悲,可歎。”
身旁的帝君聞言,道:“這是他們的宿命,或許······”
鳳顔沒有聽到菩提帝君的下文,轉頭看了他一眼,正看到他手裡提着一根小紅繩。
鳳顔:“這是--,姻緣繩”
真沒想到,帝君還随身帶了這個,不會是他為離世的妻子準備的吧!可惜到最後沒用上。
帝君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将姻緣繩抛了出去,繩子越拉越長,隐沒在空中,鳳顔雖然看不到,但她知道,這根繩子已經拴在剛剛互訴衷情的男女鬼身上了。
如此,他們便可以來生來世,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鳳顔看向帝君,挑了挑眉,道:“帝君這樣做,就不擔心月老來尋你?”
帝君笑道:“大不了到天帝面前告我一狀。”
鳳顔:“帝君,你并不像傳聞中的戰神。”
帝君沉默,沒有回複。
“咦——”
望鄉台邊的孟婆似有察覺,扭頭看向鳳顔和帝君這邊,“原來是菩提帝君來到冥界,隻是這姻緣繩·······”
帝君:“我明白,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帶來的,方可。”
孟婆目光挪到鳳顔這一方,瞪大了雙眼,疑惑道:“你是——你是冥起嗎?”
鳳顔倍感疑惑,道:“冥起是誰?我是鳳族現任族長,鳳顔。”
一側的帝君看到孟婆的神情後,若有所思。
孟婆:“原來是鳳族族長,久仰大名,我曾經有位小友,與族長外貌形态頗像,隻是命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