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内光線極暗,隻有幾縷微光透過窗棂折射進來,凄凄涼涼地散落在地面上。
這幾日,冥起連續提煉靈源,身子有些虛弱,竟然迷迷糊糊睡死過去,也不知耽誤了多少時辰,她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奈何橋邊。
冥起希望阿提來時,第一眼就能見到她。
吃力地支起身,艱難地踱到門口,将房門慢慢打開。
房門打開的刹那,她的身形忽然怔住,今日與往日不同,曾經安靜的院落中,此時已經站滿了身披铠甲的仙将,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豐神俊朗,風姿凜然。
“阿提——”冥起心喜,開口呼道。
百年不見,阿提長高了半頭,面容也更加硬朗穩重。
青衣男子緊鎖雙眉,頓了頓,開口說道:“阿起,你為何滿身魔氣?”
冥起身體虛弱,兩條腿撐着直打晃,隻能用手扶住門框,以免身體不受控制跌倒在地上。她聽了阿提的話,低頭看去,有一層不明的黑色霧氣,糾纏在□□周圍,始終揮之不去。
“我——我不知道。”
冥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本來今日與阿提相見,是個高興日子,不知為何,眼前之人的态度如此冷漠。
“帝君,你瞧她額間的印記,有些古怪。”跟随在青衣身後的一位仙将說道。
冥起五官已經模糊不清,此時眉間的一抹火形印記卻紅得妖冶,清晰可見,這是之前從沒有過的。
“阿起,你做過什麼?”青衣身影急切地問道。
“我什麼也沒有做過。”冥起有些慌亂,顫抖着雙手,攥緊了鮮紅的裙擺。
“阿起,你身上魔氣肆虐,恐與魔族有關,随我去仙界吧!”
“我可以不去嗎?”
青衣搖搖頭,淡淡回道:“不可以。”
冥起雖然是一縷殘魂,也知曉仙界視魔族為霍亂蒼生的異類。從阿提與那位仙将的對話,就知道她這頂魔族餘孽的帽子蓋得不輕。
同阿提去仙界,呵——,她豈不是成了落與刀俎的魚肉,任人宰割。
阿提——阿提——,你為何如此待我?
冥起跨出一步,本打算越過身前的青色身影,可誰知,手臂一緊,被人緊緊握住,“阿起,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冥起擡頭,看向青衣,“阿提,我想最後再看看我們的家。”
青衣别開眼睛,點了點頭:“好!”
冥起慢慢越過阿提,越過眼前的天兵天将,走到彼岸花海中,蹲下身,随手采來一朵别在腰間。
“阿提,我将彼岸花栽種了滿院,你曾說過,花開滿院時,會來娶我的。”
不遠處的青衣身影沒了往日的光輝,臉色煞白地點了點頭。
冥起很喜歡彼岸花,火紅火紅的,同火焰一般,溫暖炙烈。阿提說過,他也是極喜歡的。
冥起居住的這個院落鄰着忘川河,依水而建,水波粼粼,泛着層層寒氣。
她慢慢走到忘川河畔,此處雖然寒涼,但勝在沒有欺騙與背叛,也許這裡便是她最好的歸宿。
她嘴角上揚,露出淺淡的笑容,“阿提,我走了,希望我們永不相見。”而後輕輕一躍,水聲漸起,殘魂冥起縱身跳入忘川河中。
落水的那一刻,耳邊隻餘下絕望熟悉的喊聲:"冥起——"
冷,很冷,冷得徹人心骨,寒氣吞噬身體,意識逐漸渙散,直至消失殆盡——。
混天影域中,一雙鳳眼猛然睜開,看着眼前的結界,腦中恍然清明。
她叫鳳顔,是三界中唯一的一隻火鳳,現擔任鳳族族長一職。
鳳顔師承鴻鈞祖師,受師尊臨終所托,在這混天影域中,鎮壓魔尊重影元神。
魔尊的元神被封印在此已有十萬載,那時鳳顔還沒有出生,隻聽說上古混沌時期,魔尊同師尊一樣,也是位神尊,不知何故,堕入魔道,還妄想颠覆乾坤,重塑天地法則,最後被衆神鎮壓。
一千年前,這位魔尊元神竟要沖破封印,鳳顔同他數次鬥法,最終沒能得逞,可鳳顔也沒讨得半點好處,震得神魂碎裂。
經過一千多年的修複,今日方才拼湊好散落的元神,隻是元神歸位之後,心口處落下病疾,隐隐有針紮般的痛楚,不知何故?
鳳顔點了幾處穴位,用内力調整,身體才慢慢恢複。
調息中,鳳顔發現體内元丹外圍繞一圈光暈,九萬年的修煉經曆告訴她,這是曆劫後,升為上神的一次契機。
鳳顔想了想,她什麼時候曆過劫了?思索半天,也沒有理出什麼頭緒來。
鳳顔搖搖頭,不用想這麼多,現在最緊要的是涅槃重生,晉升上神,以上神之力,加強對魔尊的封印,奈何魔尊有百般手段,也休想再次逃出,于是她慢慢合上眼簾。
“呵呵,鳳凰涅槃嗎?鴻鈞還真是教出個好徒弟。”影域中,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涅槃的鳳凰之火在鳳顔設好的結界内燃燒,火種愈燒愈烈,陡然化成一隻火鳳沖破結界,直上九霄。
九霄之上,烈火燃身的火鳳盤旋數圈,最終凝聚成一位紅衣少女。
鳳顔涅槃成功,落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