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容看出她的為難,握住她的手,沖她眨眨眼,保證道:“别怕,今夜過去後,一切都沒事了。”
崔雲栖感激的笑笑,收斂了心神,恢複了鎮定,與她詳細說了這幾日祖母的變化。
“祖母白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往往在午後就會陷入昏睡,卯時準點醒來。醒來後一雙眼直勾勾的睜着,走到院中池邊的石頭旁坐下,然後對着水面開始梳妝打扮,嘴上還咿呀咿呀的,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韶容仔細的聽着崔雲栖說話,這些畫面像是她親眼所見一般,不由擡眸看她。
崔雲栖像是知道韶容心中所想,抿了抿唇,輕輕道:“這些都是我躲在祖母的院門外瞧見的。祖母眼下這樣,府中沒有一個下人敢近前,母親白日操持辛勞,我也不忍她晚上還休息不好,隻能由我親自看着。”
“衛姑娘,其實我心中怕的要死,害怕附在祖母身上的邪祟會跑出院子,那我一定是第一個被害之人。我這樣說,你會笑我嗎?”
韶容堅定的搖搖頭,直視她的眼睛,“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子,你親眼看到的那些畫面為我提供了重要的線索,今夜你祖母若能得救,都是你的功勞。”
崔雲栖被她肯定的話語所鼓舞,這麼多天的擔驚受怕有了回報,眼中不由泛起水霧。
“一般能附身的邪祟多半是靈和鬼這兩類,二者都會因為執念而生。你祖母從卧病開始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府中始終沒有人遇害,可見附身的這位多半沒有惡意。”
韶容就着崔雲栖提供的信息,按照常理做出了分析。
“靈和鬼相比,前者誕生的動機更為純粹一些,所以我更傾向于你祖母是被靈所侵襲,最後靈在體内占了上風,從而做出一系列詭異的行為。你祖母卧病之前,府中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或是你祖母去了什麼地方?”
府中這麼久都沒發生過異象,要麼是外出時不小心的撞見,要麼就是出了不尋常的事,靈趁亂進到了府中。
崔雲栖見韶容分析的頭頭是道,對她的信心不由大增。順着她的話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微微蹙眉:“你說的這兩種,都沒有可能。”
“府中大小事務由母親操持,一向安穩,不會出現亂子。而祖母身體不好,已經很久都沒外出過了。”
韶容聽了她的答複,倒也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略一沉吟,而後擡頭道:“方便帶我去你祖母的屋中看一眼嗎?”
崔雲栖點點頭,知道府中下人皆害怕夜晚的到來,也沒有強求,一個人領着韶容去到祖母住的院中。
天邊的餘晖已經落下,此刻祖母正在房中的床上昏睡。
韶容率先進了屋内,沒急着去床邊打量她的情況,先往旁邊的側室轉了一圈。
明明是府中身份最貴重之人,側室中的東西竟然蒙上了一層浮灰。
崔雲栖壓下心中的害怕,跟在韶容身後,見她輕撫桌案後拍了拍手,頓時明白過來,充滿歉意道:“自從祖母舉止怪異後,伺候她的下人也不敢接近,連帶側室也很久沒人清掃了。”
韶容理解的點點頭,害怕是人之常情,她倒沒覺得這些下人明哲保身的舉動有什麼不對。
視線從側室的家具陳設上一一掃過,妝鏡台旁一面巴掌大的菱花鏡引起了韶容的注意。
在雍容典雅的陳設下,這支菱花鏡從造型和材質上來看,都平平無奇,且在已經有了一面鏡鑒的情況下,仍被擺在能頻頻接觸到的位置,着實奇怪。
“這支菱花鏡是何處得來的?”事出反常,韶容還是問了一句。
崔雲栖立刻道:“幾月前有一位遠房親戚來府上走親,當時将這支菱花鏡作為禮物送給了我母親。它的包邊材質和用料都不是上乘,但不知為什麼,照人影像格外的清晰。我用過一次後覺得不錯,便将它送給了祖母。可是這支菱花鏡有古怪?”
既然有古怪,為何崔雲栖自己照鏡的時候沒出問題?
韶容還不能給她确切的答複,隻将那支菱花鏡拿在了手中,對她道:“這支菱花鏡不能再用了,我們先出去吧。”
崔雲栖雖不解,卻還是跟在韶容身後出了房門。
韶容是為了驅邪而來,自是不能離主屋太遠,崔雲栖也不肯獨自回去等待,兩相權衡之下,還是讓她留在院門外,韶容一個人在院中尋了個暗處躲好。
眼看夜幕越來越深沉,主屋中傳來輕微的動靜。
韶容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才寅時左右,竟是又提前了!
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一隻慘白的手伸了出來,素手纖細如蔥,指尖豆蔻豔紅似血。
韶容驚的全身汗毛立刻豎起,頭皮一陣發麻,從屋中出來的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