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容側身避過,笑笑道:“溫少卿言重了,能幫上忙就好,斬妖除魔亦是我份内之舉。”
溫庭川向她行了一禮,這次卻有些汗顔:“舍妹頑劣,給衛姑娘行事添麻煩了。”
韶容看向站在他身後的溫以晴,語氣真誠:“舍妹比家弟還小一些,正是愛玩的年紀,我像她這般大的時候,比她更好動,沒少讓人頭疼。以晴性子嬌憨天真,我很是喜歡她。”
溫庭川拿妹妹無可奈何不假,但畢竟也是自己寵出來的,衛韶容若真順着他的話批評一番,自己肯定第一個不樂意。
但此時聽韶容的語氣,對溫以晴的偏袒也不似作僞,溫庭川對她的感觀瞬間好上許多。
原先也隻是因為江洵與她走得近,自己才注意到衛韶容這麼一個人,今日相處後才發覺,她身上确實沒有世家小姐矯揉造作與頤指氣使的樣子,很靈秀通透的一個人,難怪妹妹會這麼喜歡她。
溫庭川展露顔色,提出了告辭:“天色不早,怕府上雙親擔憂,我要帶舍妹先行回府了。”
不料韶容卻攔住了他,“溫少卿且等等!”
溫庭川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偏頭看了江洵一眼,笑着問道:“衛姑娘還有何事?”
韶容正了神色:“确實有些發現想告知溫少卿。”
眼角餘光掃向不遠處的大雄寶殿,接着道:“尋個人少的地方細說吧。”
溫庭川和江洵對視一眼,聽韶容語氣嚴肅,想來應該是個重要發現,俱是點頭應下。
一行人出得山門,溫庭川正思索怎麼将妹妹先送回去,面前緩緩停下一輛馬車,車簾打起,崔雲栖露出芙蓉挽月的面龐,與溫庭川對個正着。
崔雲栖微微一愣,她自是認得眼前風光月霁的這位,再看向他身後的溫以晴,想來是接妹妹回府吧。
她出來已經半日,記挂家中祖母病情,因此唇邊勉強牽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與溫庭川點點頭算作見禮,就要放下車簾繼續前行。
落後幾步的溫以晴眼尖的瞧見,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崔姐姐”。
崔雲栖不好再走,看着眼前一行人,對溫以晴道:“可是要回府了?”
溫以晴點點頭,出來這麼久有些累了。
溫庭川旁觀兩人親切互動,他知曉面前女子是當朝禮部崔尚書的嫡女,在宮宴遊苑上兩人曾有幾面之交。
此時見溫以晴與她相熟,心間一動,上前幾步,溫和開口:“崔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帶上舍妹一起回城?”
這個請求出乎崔雲栖的意料,難道不是來接她回府的?
似是看穿她的疑惑,溫庭川措辭間,韶容已是先一步上前替他解圍:“以晴是随我乘坐一輛馬車來的,但是我還有些事,不能立刻回府,溫少卿不得以才拜托崔姑娘順路将她帶回。”
崔雲栖雖然心中不解,但帶她回城也不過是順路的事,當即點頭應下:“溫少卿放心,我會先将以晴安全送回溫府。”
溫以晴倒沒什麼意見,隻是問道:“哥哥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溫庭川一禮到底,謝過崔雲栖後才道:“哥哥還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府,免得母親挂念。”
目送崔府的馬車走遠後,韶容三人拾階而上,幾十步開外就是淨一說的靜心亭,亭中空無一人,是個清靜說話的好地方。
溫庭川步入亭中,回身看着韶容,“不知衛姑娘有何發現?”
江洵亦是看着她,韶容在兩人目光的注視下反問道:“剛剛在石相寺中,你們有沒有發現昱王有些不對勁?”
兩人俱是搖頭,溫庭川當時帶着溫以晴避在一旁,加上自己心中對昱王厭惡,定是不會多加注目,而江洵......
江洵腦海中細細回想剛才,那時注意力全放在了韶容身上,昱王和他身邊的侍妾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還真沒有太留意。
随即内心自嘲一笑,一向自诩敏銳心細的他也有今天。
韶容也不賣關子,簡潔明了道:“我留意到昱王對殿前香爐中的燭火似乎頗為畏懼。若是從前就害怕,可他卻能陪虹鸢來寺廟上香;若從前不怕,而今又如此反常,應該是他的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導緻如此,這是其一。”
江洵和溫庭川瞬間想到了同樣怕火的人傀。
韶容見二人的神情,知道他們明白自己話中所說的意思,接着道:“有了這個發現後,我還想試探一下,于是拔了頭上的珠钗扔在他腳邊,想在他撿起遞還給我時,趁機用力讓珠钗劃破他的手。巧的是钗上金絲懸挂的部分正好摔斷了,免了我這一步,也沒引起他的懷疑。那傷口驗證了我的猜測,絲毫不見鮮血流出。”
韶容深吸一口,“若僅僅畏懼燭火,還隻是令我懷疑,但傷口不見流血幾乎斷定了我的想法——昱王也中了人傀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