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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晴回到府中時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悄步路過正堂,裡面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溫以晴停下腳步,暗道不好,不是說好父親今日晚上有應酬,要晚些回來嗎?怎麼這會兒竟然回了府。
見外面的人沒有動靜,溫侍郎又重複咳了兩嗓,溫以晴知道躲不過去,有些做賊心虛的邁進正堂,上前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故作驚喜道:“爹!您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進去後才發現桌旁還坐着娘親林氏。
溫侍郎瞪了女兒一眼,出聲責問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玩到現在還知道歸家!”
林氏是知道她今日出去的,倒也不奇怪,她自己長于翰林家,家中對她的教導也是頗為嚴苛,除了要飽讀詩書,還要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為了将她教導成标準的才女。
可林氏年輕時也是個性子活潑的,女兒家該學的琴技和刺繡一個不學,唯獨對庖廚情有獨鐘,最後也是靠自由爛漫的性子加上一手好廚藝,吸引到熾手可熱的溫侍郎,成就一段佳話。
溫以晴的性子便是遺傳了林氏,林氏也不忍心逼她走自己以前經過的路,因此教導上還是以引發興趣為主,全憑她的愛好去學習。
雖是疼愛她,可溫侍郎畢竟是一家之主,他都發了話,林氏也不好偏袒,偷偷給溫以晴使了一個眼色。
溫以晴笑嘻嘻的在桌上沏了一杯茶,送到溫侍郎手中,撒嬌道:“今日和一位新認識的姐姐在外面聽戲,聽的興起便在外一道用了晚膳,用完便回來了!爹,您不是常和我說要多認識新朋友嘛!我這是在切身的貫徹執行您的教誨呀!”
溫侍郎毫不買賬,繼續道:“你這丫頭總有歪理!現在還學會瞞着我偷偷出府了!還是去不正經的地方!”
不等他繼續說,溫以晴趕緊上前,又是撒嬌又是求饒,讨好的晃着溫侍郎的胳膊。最後溫侍郎被她鬧的無法,眼看端在手中的茶就要灑出來,溫侍郎心疼這盞上好的廬山雲霧,連忙道:“好了好了,先松開我,我不追究便是。”
本來也不想追究,女兒的性子便是林氏的翻版,溫侍郎當年正是喜愛這份爛漫,現在又怎麼會真的忍心責罵,隻是裝裝樣子罷了,是不是給她敲個警鐘。
溫以晴聽說不追究了,心裡的大石落了地,轉身坐在溫侍郎身旁的座椅上,親親熱熱的問:“今日爹不是有應酬嗎?怎麼沒去?”
溫侍郎喝了一口茶水,回答她:“左相被聖上留了下來,我們便各自回府了。”
溫以晴一聽是朝堂上的事,頓時沒了興趣,拈了瓷盤中一小塊糕點,坐在椅子上慢慢吃。
林氏隻知道她今日約了朋友出去,還以為是往日交好的,不料竟是一位新認識的,多少有點好奇,于是問道:“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太常寺丞衛家。那位衛姐姐,就是她在太子妃辦的賞春宴上默寫經文,那兩篇經文金光泛泛,聽說已經被裱起來收藏了呢!”溫以晴現在都還能記起那日經文展出後衆人驚豔的目光。
“若是這家,我倒是有點印象。每次太常寺那邊交過來的名籍都是寺丞抄錄好送過來的,我記得是叫衛同甫吧,人不錯,謙遜有禮,不卑不亢。” 溫侍郎面對妻女投來的疑惑眼神,難得解釋了幾句,不過能讓他記住的,也側面表面了衛家是個清白人家,可以交往。
“衛家,之前倒是沒來往過,眼下你和那位衛姐姐玩的好,兩家倒是可以總動一番。”林氏是當家主母,考慮的更多的是兩府之間的交情。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說了會兒閑話,遠遠聽見外面下人的傳報聲。
“少爺回來了!”
溫庭川疲憊的走進正堂,瞬間一愣,沒想到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堂上,倒是少見。
溫以晴關心道:“哥哥今日下值這麼晚?”
有京兆府在,平日大理寺一般沒什麼緊要大事,溫庭川多半都是回府用膳,很明顯今日是被事情耽擱了。
溫侍郎撚了一把新蓄起來的胡須,皺眉道:“近日城中有大案?”
聽他這麼問,林氏和溫以晴瞬間扭頭看着他,不同的是林氏是擔心,溫以晴則是好奇。
溫庭川被三人看的心裡發毛,趕緊開口道:“别這麼緊張......是出了件案子,和之前的舊案有些牽扯,在大理寺中翻找卷宗花了點時間,這才回來晚了。”
“可用過晚膳了?”林氏關心他的身體。
“在公廚用過了。”溫庭川道。
林氏放下心來,公事固然重要,也不能忙起來連飯都不吃。
“是什麼案子?”溫以晴聽他說了幾句,心中愈發好奇。
沒等溫庭川回答,溫侍郎開口斥責,聲音裡明顯含了怒意:“晴兒!這是公事,不是你平日看的話本小說!”
“知道了,爹!”
溫以晴知道自己再問下去就是真生氣了,那可不是自己撒嬌求饒就能蒙混過去的,于是站起身來,向父母告退,想要先行回房。
林氏點點頭,安慰了她一句:“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快回去歇歇吧。”
就在溫以晴邁出屋門時,溫庭川叫住了她,在她不解的回頭時,囑咐了一句:“最近盡量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