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仍然呆呆地看着自己,面頰帶着暈染開的一層薄紅,想到了那日翠屏山莊中的情景,不由無奈道:“又喝酒了?”
韶容慢慢搖頭,自顧自的接着道:“你也欣賞了虹鸢姑娘的傾城舞姿吧,她人長得好看,舞也跳的那麼好。可是就在獻舞前半個時辰,她的随侍婢女,在我面前被殺妖物殺害了。”
江洵聽到這猛的擡頭,她在醉金樓裡竟是遇上了妖物殺人!
韶容伸手,像紫佩抓住自己那樣抓住了江洵的衣袖,一雙水潤杏眼失去了往日明亮的神采,直直的看着他,一直到在他眼裡看到自己此刻怅然若失的模樣。
“江洵,我若是再快點,應該可以救下她的。”
韶容語速很慢,此刻的她猶如剛出生的小獸,惹人心疼。
江洵震驚過後,便是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她舉止神态如此反常,想來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令她一時無法接受。
再開口時嗓音還是低沉,卻帶上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憐惜:“醉金樓裡發生了什麼?你若是願意,可以說給我聽。”
大概是江洵的語氣太過溫柔,韶容将事情從成衣店開始,到自己做了連續相同的夢境,一股腦的全都說給他聽,
“是我錯了,我早該有所動作,而不是一味等下去。”
韶容執拗的盯着他,想要從他嘴裡得到一個答案。
江洵的衣袖還被她緊緊的攥在手心,兩人站在橋下的陰影裡,雖然是暗處,可身後路上還是不時有行人經過。
這副拉扯的情形落在别人眼裡,江洵本是無所謂,但不能不顧及韶容的名聲。
猶豫片刻,擡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想要讓她先松手,可暗中用勁的時候發覺她抓的十分用力,自己又不能強行将衣袖抽出來,怕傷到她的手,隻好作罷。
同時,江洵心中一沉,自己的回答對她來說這麼重要嗎?
擡眼間對上她期待的目光,江洵鄭重道:“你沒有錯。”
“誰都無法預料沒有發生的事,你不必為任何人承擔。”
“如你所說,紫佩身上的妖氣已經濃重到在鬧市中被你感知,說明她與那妖物已經接觸很久了,哪怕你當時選擇了點破和阻止,她也不會相信你的話。”
江洵擡起頭,目光落在遠處,說的是紫佩,亦或是世上所有的事。
“你替她惋惜,是因為你本心善良,但是有些事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結局。”
韶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河對面的長街,街上商肆燈火通明,小販吆喝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往來的行人三兩作伴,大聲談笑間,臉上帶着或明或暗的笑意。
韶容不得不承認,之前胸中那股莫名的焦躁,說到底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可是江洵說的也是不争的事實,換做是自己,被陌生人青天白日的說你遇見妖了,自己隻會覺得那人才應該去醫館好好看看大夫。
這樣一想,韶容心中好受許多。
江洵見她不再執拗的逼着自己,也是松一口氣。
剛才她那副傻傻執着等自己回答的模樣,讓人瞧着心裡酸酸的。
韶容想通後,這才驚覺自己還拽着江洵的衣袖,心中一慌,觸電般的趕緊松手,原本上好的雲錦袖口此刻已是皺皺巴巴,任誰看了都像是被狠狠蹂躏過一般。
韶容深感愧疚,充滿歉意道:“抱歉,我會賠償世子這身衣服的價錢。”
一件衣裳罷了,江洵毫不在意,此刻見她心情好了許多,輕笑道:“隻有衣服的價錢嗎?那晚被我背下山的姑娘現在還欠着我充當腳夫的錢呢。”
韶容聽出他話裡的玩笑之意,想起那日兩人狼狽的情形,終于笑了出來。
“說起來,你與那妖物交手,沒有吃虧吧?”
江洵見識過她的本事,也相信她,卻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
韶容心底一暖,搖頭道:“多謝世子關心,我沒事。”
“你想替紫佩報仇,我可以幫你。就算他是妖物,青天白日頻繁的出入醉金樓,總有人見過他,知道他在城中落腳的地方。”
韶容知道他是真心想幫自己,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凝眉思索了一番,開口道:“今日他被我打傷,想必最近都不會再出來。若是他聽到了風聲,甚至有可能遁入山林也未可知。你那裡可有能追蹤之類的符紙?我有個法子,應該可行。”
江洵聽後,想了一會道:“追蹤的符紙我不會做,但是我可以将靈力灌入符中,隻要符紙接觸到那妖物,我的靈力便會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從而感應到他的位置,前去捉他。”
韶容是在書中看過道家有追蹤定位的法子,卻忘了他不是正統道士。
江洵明白自己提供的方法有一個必要前提,就是要再遇見妖物一次,可眼下看來,有些不現實。
韶容同樣清楚,可如果是那個妖物,這個方法就能行的通!
江洵見她雙眸亮晶晶的,頗有些躍躍欲試,心中一動,莫不是她遇見的那隻妖物有什麼特殊之處?
果然,韶容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那應該是隻夢貘妖!我在夢裡将含有你靈力的符咒貼他身上,現實中同樣能感應到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