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有沒有漫畫家在“觀測”我們的生活。如果放在以前,我絕對、絕對不同意自己被畫進漫畫裡——被别人看着做什麼事都很讨厭,我也不喜歡可能被别人左右的人生。
但是在情緒很激動的時候,我總是下意識地想如果在漫畫裡會怎麼樣——我和意氣風發的警校生一起跑進警校的時候,一定要是彩頁才能凸顯出青春的燦爛;萩原研二差點炸掉廚房的時候一定要給他畫出八隻變成虛影的腳、六隻抓着鍋把慌亂的手才能表現出他一半的無措,當然還要畫出松田陣平滑落的墨鏡、笑出的眼淚和他幫忙處理報廢的平底鍋時笑得顫抖的手,這才是一路順遂、打打鬧鬧的幼馴染的日常。
如果現在我們能出現在漫畫裡,那畫面一定無限精彩——三個人拎着各自的行李箱走出車站,我身上原本普通的T恤衫剛被萩原研二壓着換掉、換成了和兩人同款的花襯衫。
講道理,我其實挺尴尬——上輩子大半時間都在上學,穿過的最花的衣服是小學被我們稱為“西紅柿炒雞蛋”的醜校服;後面上中學之後沒什麼時間穿自己的衣服,等高中畢業後叛逆的給自己買的衣服全是黑白灰。
可以說,兩輩子以來,這是我第一次穿着這麼花裡胡哨的衣服出來玩。
而且……
“小渚不用把衣服裹得這麼緊嘛!襯衫敞開也不錯啊!”萩原研二躺在沙灘椅上,傘的陰影遮不住完整的他,他嘗試着縮了縮腳最後還是放棄掙紮。
松田陣平也一臉贊同:“畢竟是在海邊嘛,襯衫敞開挺常見的,小鬼你這麼害羞嗎?”他把墨鏡一戴,吸了一口飲料完全放松的躺在了沙灘椅上。
“……”我目光堅定,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在上半身隻穿了襯衫的情況下把襯衫敞開穿——沒辦法,雖然這輩子是男生,但是上輩子女孩子的記憶和經曆讓我根本沒辦法接受這樣子穿襯衫。
而且,因為不習慣隻穿泳褲下水,我甚至沒有去海邊浪一把。天殺的,我小小的崩潰了——上輩子我最喜歡的運動就是遊泳,能遊一個多小時不帶停的,現在這樣簡直就是影響我的發揮!
但是隻穿泳褲下水……我想象了一下,不小心代入了上輩子的臉——不行不行,我吓得打了個冷顫,完全接受不了啊!
我懸着的心終于死了,渾身上下散發着“不爽、好不爽”的氣息,提着小桶和鏟子遠離人群,準備去嚯嚯一下沙灘上的貝殼。說不定還能抓兩隻小螃蟹?我翻翻岩石,觀察沙灘上的凸起——上輩子看的趕海視頻還是給我留下來一點印象的。
說不定我就是那種天賦異禀的趕海人呢?我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沙灘上翻了一個小時,除了各式各樣的貝殼和兩隻跑錯路撞進我桶裡的小螃蟹外什麼也沒找到。
果然,人成長的時候都要打破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比如我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隻是一個沒有趕海天賦的内陸小孩。
我在那裡提着小桶傷春悲秋,被沿着我的腳印找了一路的萩原研二端了回去——内陸小孩要被家長抓回去抹防曬霜了。在某位家長的科普+恐吓+循循善誘下,我熟練背誦“海邊不抹防曬霜的後果123”,并同意一個半小時回來一趟抹防曬霜。
我給兩個人看了看我的“戰利品”,拒絕了他們“你可以養這兩隻螃蟹”的體貼猜測,把挑中的漂亮貝殼給兩個人留下,然後去水龍頭旁邊把桶涮幹淨。
“怎麼回來陪我們兩個躺着了?”松田陣平把墨鏡摘下來,捅咕捅咕正在看着自己被曬分層的小腿出神的萩原研二。兩人嚴陣以待,看樣子是害怕我被孤立了沒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