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戚随就算是把頭發染回來了,身上卻依舊散發着一股“我非善類”的氣質。
此時,他身上穿的是家裡祖傳的無袖T恤,手裡拿的是兄弟為他奪回來的赤霄·軒轅劍,剛一開門,對上顔知曉的目光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秒,就被室内的燈光刺得雙目劇痛,隻能一邊龇牙咧嘴、一邊立刻戴上了挂在領口的墨鏡,将自己瞳中邪祟狠狠封印——
拿着棍子、戴着墨鏡、撸着袖子、表情嚣張,顔知曉的爸媽直接愣在原地——這是哪兒來的打手纏住我兒子了?!
但顔知曉對戚随充滿了濾鏡,再加上他身上有着救世主的聖光加持,橫豎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和善美好!
那一刻,他完全忘了自己腳踝的傷,眼裡隻剩下他踏着夜路而來、身處光明之下卻永遠被困在黑暗之中的盲人兄弟。
于是他飛快地推開門,在父母震驚又恐懼的目光中沖出房門,目光堅定地沖到了戚随的身邊——“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站定轉身的那一瞬間,腳踝處因為旋扭的動作傳來了劇烈的慘痛。但顔知曉畢竟不是一般人,在千分之一秒的表情失控之後,他火速調整好狀态,在原地悄無聲息地休養片刻之後,便立刻又進入了為期十五秒的無敵狀态。
拉過戚随的手腕、邁開步子、沖到房間内、鎖門、痛倒在床上、一氣呵成。
看見顔知曉關門前後的巨大反差,戚随被吓了一跳,趕緊詢問道:“你怎麼樣?”
顔知曉疼得淚水挂在眼眶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裝作沒事人的模樣問道:“這麼晚,你一個人來的啊?”
戚随趕忙拎起手裡的袋子:“我聽我姐說,你有可能受傷了,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你,給你送點藥。”
這一句話,讓顔知曉的心情充斥着喜怒哀樂酸甜苦辣五花八門五彩斑斓——首先,戚随大晚上的抹黑過來給自己送藥,真是讓他又驚又喜又擔心,其次,要不是他那個姐放狗咬人,自己絕不可能翻牆潛逃緻使腳踝受傷,結果她反過來關心自己的傷勢,讓他的心情實在是難以形容,然後,自己翻牆導緻受傷多少還是有點兒裝逼失敗的尴尬在的,最後,一個盲人對自己說“看看你”,實在是有些過于抽象了……
戚随不知道他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想了這麼一大坨,隻再次确認道:“你有沒有事啊?”
顔知曉撇了一眼他手裡的藥,又悄悄活動了一下腳腕——痛痛痛!!
他仗着人眼盲,肆無忌憚地把痛苦寫到臉上。
藥得留下,臉也不能丢。他沉默着用臉喊了幾秒地疼,再開口又是一臉鎮定自若:“還好,有一丢丢輕微扭傷,不礙事兒。”
這話落到戚随的耳朵裡,就被過濾得隻剩下“扭傷”兩個字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真瞎,顔知曉臉上的痛苦,和他高腫的腳踝他可看得清清楚楚——他現在還能走動,應該不會傷得太重,但是扭傷不及時處理的話,也很容易留下後患的。
但他太懂男人那點在奇奇怪怪地方的自尊了,尤其是看他臉上如此之崩潰、聲音卻風輕雲淡至極,一股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太酷了!他的知曉兄弟真的是太酷了!!
可是現在他酷酷的知曉兄弟傷得嚴重,而他現如今又在修煉盲道,身份着實不便暴露……
戚随思索片刻,嚴肅道:“知曉,你坐好,我幫你看……摸摸。”
戚随鮮少這樣認真,顔知曉自然也不敢懈怠,深吸一口氣後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