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戚随站在原地,腦子直接亂成一團麻——不管他是不是好鳥,打群架什麼的也太危險了,更何況他還是個未入仙門的凡人!他一定會出事的!!
這一刹那,戚随的腦海裡跑起了這一天有關顔知曉的走馬燈,他的一舉一動、他的音容笑貌,都陪着極其凄慘的BGM一張張在自己的腦海裡劃過。
按照正常劇情發展,自己如果不追出去,這應當就是他們這輩子的最後一面了——雖然他們隻結識了不到一天、雖然靜姝說他不是好鳥,但他幫了自己很大的忙是真的,他和自己共度的快樂時光也是真的!
想到這裡,戚随的表情驟然悲壯起來。他毅然決然轉過身來——自己絕對不能見死不救!他不能讓顔知曉成為自己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腦海裡宏偉的交響樂響起,戚随感覺自己全身開始披上金色的不敗盔甲,但前奏隻想起半秒、盔甲才披上幾片兒,身後一張孔武有力的手就活活摁住了他。
“你跟我到隔壁把你這頭黃毛染回去。”戚靜姝的手“嘎嘣”一下就把他的不敗金甲捏得粉碎,“本來我不打算管你的,但看樣子,這頭發隻能給你招不好的東西。”
戚靜姝口中的“不好的東西”,必然是那個打群架還未成年紋身的小痞子顔知曉,戚随眨眨眼,看着她一頭明顯和正常人發色深淺不一樣的長發,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你不也染了麼?還有紋身呢,也沒見你招啥惹啥呀?”
“砰”一聲悶響,戚靜姝一拳砸向他的頭頂:“你懂個屁,你看哪個理發店的托尼不染毛?還有做飛機頭的呢!這叫行走的招牌!”
說完,不等戚随抗議,戚靜姝就轉身去櫃子裡找染發膏:“明天回學校之前,不把這玩意兒染回去,你就等着我把你挂在你們學校大門上示衆吧。”
戚随了解靜姝這言出必行的性格,他相信自己心狠手辣的姐一定會說到做到,他不太想讓顔知曉看到自己被挂在學校大門的樣子,卻又結結實實擔心顔知曉出大事,于是趁着戚靜姝找東西的空檔兒,出溜一下鑽出門外——
“诶呀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東西落在學校了!等我回來再染!我絕對染!!”
接着半點兒不敢猶豫,就順着顔知曉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另一路,顔知曉正拿出比百渡網盤臨時試用加速還要快的速度,飛奔着逃離這地下商場,拼命程度不亞于誤入阿卡姆瘋人院的正常人在群魔亂舞中,找到一條通往外界大門的通風管道。
跑着跑着,他忽然覺得動作沒以前那麼順暢,低頭一看才發現——卧槽,自己手裡還握着戚随的那根寶棍!這可怎麼辦才好!!
沒有寶棍,戚随明天早上怎麼上學?他家裡還有備用的嗎?沒有備用的話,還有人能接送他嗎?
顔知曉又想起了靜姝——黑老大姐姐真的會親自接送弟弟上學嗎?她會不會走在半道兒嫌自己的弟弟礙事,當街就給戚随掰成兩半??
想到這裡,靜姝那張寫滿了“我不是好鳥”的臉又浮現在自己的面前,顔知曉快吓昏過去了——天啊,自己要把戚随害死了!!
想到這裡,顔知曉握着棍子的手心開始冒汗,狂奔的步子也明顯慢了下來。
自己總不能真的把人的命根子拐回家吧?
他現在有點後悔,沒能早點問清楚戚随家住在哪裡,不然自己明天早起去接他上學也不是不行。
難道現在給人送回去嗎?這個念頭倒是剛一閃現出來,就被自己迅速駁回了——現在再回那個黑老大的窩?那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别??是生怕靜姝來不及一巴掌把自己拍扁嗎??
強烈的求生欲和爆棚的道德感把顔知曉來回拉扯揉搓,最終,在兩股相對力量的作用下,顔知曉的步伐硬生生刹停在了原地——去還是回,這是個拷問靈魂的問題。
此時此刻,他已經離開了百大,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正值晚高峰,來來往往的車輛帶着閃爍的燈火在街道間呼嘯而過。
顔知曉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太晚了,回家真的不好交代了。
實際上,顔知曉的父母看上去并沒有嚴格到這樣令人發指的程度,反倒是一直保持着比較溫和的、平等的方式和他交流,但正因為他們那樣誠懇、那樣良苦用心,才讓顔知曉總有一種微妙的窒息感。
他不大想看見老媽一臉擔心又不敢說,一副聽了自己解釋不願相信、卻又不敢明面上懷疑的樣子。
還不如罵他一頓,給個機會讓自己發洩發洩呢。從小到大幾乎沒跟父母吵過架的顔知曉有些不悅地心想。
一想到媽媽的眼神,顔知曉最終還是選擇了帶着戚随的棍子回家——對不住了随啊,你能在你姐手下活十六年,再撐一個晚上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吧。
終于還是決定回家,顔知曉火速邁開步子,可剛走過去沒多久,顔知曉就覺得不大對勁。
這種不大對勁是來自于一個散打高手骨子裡的直覺,盡管很隐蔽,但他很确定,有人在偷偷窺探着他——
誰?!顔知曉瞬間警覺起來,卻沒有做出太大的動靜——保持冷靜,不能提前讓對方察覺到任何異常……
他側目用餘光打量街角的時候,步子還是繼續朝前沒有停。果然在他身後側不遠的地方,隐隐約約看到了一團人影。
看起來像是不止一個人。顔知曉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棍子,結結實實感受到他的存在時,他瞬間安心了許多——雖然戚随不在自己的身邊,但是!他的力量正隔着這根木棍,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體内!
為了确定對方的意圖,顔知曉不得不加快腳步,果然,那一團影子就窸窸窣窣跟了上來,聽聲音,還夾雜着一串串此起彼伏的“诶呦”“卧槽”,估摸着是有人被踩着腳後跟兒、有人被絆了個狗吃屎了。
看樣子戰鬥力也不咋樣,顔知曉放心了不少,但又同時感覺到有些壓力——戰鬥力雖然很渣,但是人數聽起來不少,就丁點兒大的螞蟻,一口氣來個小山高,也能直接給他壓死了。
摸不清對方的情況,顔知曉隻能沉着臉,快速在街道間穿梭着——他倒是很自覺地沒有去想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