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個正常孩子,一定會和大家一樣,快樂地馳騁在操場上吧。想到這裡,方才還因為社死想要原地殺人再自殺的顔知曉,此時内心隻剩一片怅然。
緩了好久,顔知曉終于感覺到手指頭痛了,才費大力把自己的手從戚随的捆綁下解救出來。
戚随也松開吃痛手,順勢在空中劃了個圈,在胸前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我看你天生骨骼清奇、天賦異禀,力大無窮、步履如飛,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顔知曉看着他一副佛光滿面的模樣,腦瓜子嗡嗡的——神啊,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雖然戚随的腦子好像跟他的視力一樣有些缺陷,但剛剛跟他跑完了那麼一條路,顔知曉倒是覺得自己的心情久違地晴朗起來。
平日裡,或是出于偶像包袱,又或是出于父母的教育方針,顔知曉已經習慣了壓抑自己的天性和快樂,突然遇到個如此……神奇的人,感覺倒是前所未有的新奇。
十幾分鐘的路程,在兩個人跑跑鬧鬧下很快就到了百大門口。
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顔知曉剛想把人送到位就趕緊回家寫作業,就聽戚随說:“要不今天吃完飯再走吧?我請客,百大好吃的還是挺多的!”
顔知曉一是怕耽誤學習時間,二是不大好意思,三是很少在非休息日出門吃飯的習慣,于是連忙回絕:“不不不用了,我爸媽還在家等我呢。”
但戚随卻不是讓人吃虧的性格,說:“一會兒讓我姐請你喝汽水兒吧!今天這事兒真得好好感謝你!”
戚随是個自來熟的,一邊跟顔知曉望店裡“摸索”,一邊嘴忍不住呱呱起來:“說起來我小時候的外号就叫汽水兒,我們老家的老師也不知道哪裡人,口音老重了,喊‘戚随兒’‘戚随兒’,聽着就跟汽水兒差不多,所以我同學都這麼叫我!”
顔知曉聽了,也忍不住跟着念叨了一遍:“汽水兒?”
還怪好聽的,比小時候其他同學叫着的什麼大黃、老豬、胖子、猴子之類的好多了。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戚随那滿腦袋的金毛,忽然覺得這人就像是一瓶橘子汽水兒,“啵”地一聲打開瓶蓋兒,輕輕晃蕩兩下,就忍不住咕嘟咕嘟冒着彩色的泡泡。
顔知曉一邊想着,一邊護送這鋼化玻璃瓶裝着的橘子汽水。
他姐姐的店面在百大的負一層,點名叫“靜姝”,顔知曉估摸着,大概是個小服裝店,看這人熟門熟路的樣子,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小心翼翼的護送。
“靜姝是我姐的名字。”戚随介紹道,“取自詩經的《邶風靜女》,‘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感覺到了戚随父母取名的用心,顔知曉又忍不住問:“那你的名字呢?是不是也有什麼特别的含義。”
“……”聽到這話,戚随沉默半晌,無奈道,“我是我爸媽的意外,當年因為我,罰了我爸媽一大筆錢,我媽問我爸給我取啥名,我爸看到我就氣不打一出來,說了一句‘随便!’,所以我叫戚随了。”
“……”顔知曉努力憋笑,好半天才忍住沒笑出聲、傷了他的自尊。
遠遠看着那招牌就在前面,顔知曉忍不住跟着店名想象,這位靜姝姐姐,是不是跟她的名字一樣,是一個溫柔的、娴靜的、淡雅的“靜女”。
但走着走着,顔知曉便發現事情好像跟他想象中有了些許的出入。
這塊藏在角落裡的店面,似乎不是一家服裝店,也不是什麼首飾美甲,遠遠的,還能聽到裡面傳來殺豬般的哀嚎——“嗷!!!”
???顔知曉被吓愣在了原地,而一邊的戚随卻習慣了一般笑着說:“看來我姐正在忙呢!”
忙什麼?忙着殺人嗎??顔知曉一瞬間腦補出來一出地下黑醫活取人體器官的恐怖畫面,又緊張地看了一眼戚随——啊?這家夥處心積慮靠近我,還讓我玩他的棍子,不會是騙自己來賣身賣腎的吧???
顔知曉面上冷靜,但身體已經緊繃到了極緻,他握緊了手中的棍子,做好了随時随地拔腿就跑的準備。
在一片哀嚎中,顔知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接着就聽到一聲氣若遊絲的呻|吟:“老闆,輕點兒不行嗎?我皮都快穿了!”
接着,門内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啧”,接着一個冷冰冰的女聲開口道:“呵,就這能耐,還好意思出來丢人?”
顔知曉轉生幾欲離去,但在戚随的生拉硬拽之下,逃跑失敗的他很快被暴露在了敵人的目光之下。
“靜姝啊~!”戚随一臉陽光燦爛地對着敵人笑道,“我帶朋友來了!!”
顔知曉眼前一黑,就看到一個紋着密密麻麻花臂的、染着一頭紅色長發的、穿着白色背心、嘴裡叼着煙的女人,朝門口投來了不大和善的目光,而她的手下,一個大漢乖如鹌鹑地躺在那裡,瑟縮地流着無能的淚水。
這一刻,顔知曉甯可希望,那橫躺着的一米九零嬌弱壯漢,才是戚随口中的那個“靜姝”。
天啊,顔知曉膝蓋都要軟了——靜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