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第一天就得罪這麼多人啊,顔知曉為自己的高中生活微微感到擔憂。
想什麼來什麼。他正低着頭,在那活閻王的生死簿上添新名字時,就聽到有人指指點點,說他們這群戴紅袖章的,都是教導主任的走狗,是站在人民的對立面,是所有人的敵人。
那一刻,顔知曉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那麼一丢丢在意這種風言風語。
他痛苦地捂住了心髒——雖然很丢臉,但事實就是,他是個說不得的脆弱玻璃心。
但很快,他就安慰好了自己——拜托,哪個電影動漫小說遊戲電視劇的熱血男主不是在罵聲和誤解中,一路蹉跎着走來的?這不過是他升級打怪、迎來高光時刻前的必經之路罷了。
就當攢經驗值了。顔知曉感覺自己頭頂的經驗條又漲了漲。
算了,無所謂,他合上本子寬慰自己——自己秉公辦事而已,違反校紀被扣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身後被扣分的小兄弟還在窸窸窣窣不知說些什麼,顔知曉強行屏蔽了胸口心碎的聲音,把差點漫到臉上的悲傷壓回心底——
哼,自己這飛升之路,還真是暗潮洶湧、坎坷崎岖啊。
顔知曉一邊背着單詞,一邊慢悠悠繞着學校溜達一圈,順手撿了四五張紙屑之後,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快上課了。顔知曉趕到校門口——上課前最後一項任務,督促一下踩點遲到的夥計們。
開學第一天都能遲到,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顔知曉在心裡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
“叮咚叮咚——”預備鈴響起,顔知曉準時出現在校門口,拿起筆杆兒,一個一個清點遲到的人頭。
看見面若冰霜的紅袖章出現在校門口,原本還悠哉悠哉邊走邊鬧的男生立刻邁開步子,一邊飛奔一邊嬉皮笑臉地求情:“哥!放我們一馬!!”
顔知曉瞥了一眼這浩浩蕩蕩的遲到隊伍——這哪裡是放一馬,這是放了個賽馬場啊!
但賽馬們沖得太快,顔知曉根本來不及記他們的名字,就連馬後蹄子都看不見了。
算了。顔知曉寬慰自己——不要總是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偶爾也要講講人情味。
想到剛才那群人對自己義憤填膺的指控,心痛的感覺又一次爬了上來。
顔知曉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生死簿,心想,開學第一天,還是不要搞得太難看了。
于是他暗暗下決心,對接下來的遲到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随着預備鈴打響,校園裡的喧鬧都收回到教室裡,門外也漸漸沒了人影,還有五分鐘上課,學校的大鐵門已經緩緩關閉,是時候該收攤兒了。
顔知曉手指一翻,唰唰耍了個極其花哨的高難度轉筆,流暢度之高狠狠把自己帥到了。
“咔”,他蓋上筆蓋兒,合上生死簿和單詞本,準備回班。
就在他轉身朝教室走去的前一秒,餘光忽然瞥到一抹金光。
在盛夏的烈陽之下,金色的光刺目得無比嚣張,仿佛天上一個太陽、地上一個太陽。
顔知曉控制不住地眯了眯眼,這才發現,那冒着金光的不是太陽,也不是廟裡的佛像,是個活生生的、正朝着校門方向進發的腦袋。
我艹?哪兒來的金毛成精了??顔知曉驚呆了。
他伸出手臂遮着光,努力克服那光芒萬丈的刺眼濾鏡,仔細去看那金光本尊。
門外,一個滿頭金發的少年正朝着校門口走來,拿金毛藏在漆黑一團的茸毛腦袋裡,屬于閉上眼睛都能給人刺瞎的存在。
更離譜的是,這人臉上還戴着副墨鏡,即便是面對關閉的校門,還一副氣定神閑淡定自若的模樣,似乎全然不在乎自己快要遲到的事實。
顔知曉站在門那頭,盯着那白到反光的高挑少年,怔在原地遲遲沒能做出反應。
我艹,這也太離譜了!好半天,他的内心才發出一聲感慨——
怎麼能有比自己還裝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