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秋進了竈房，看了眼懷裡的藥包，發現破了一個口子，可能是剛剛不小心被他抓破了。

把東西放下之後，林方秋就坐在土竈旁邊，并沒有開始做飯。

他不禁亂想，自己有什麼好？能讓鄭江北喜歡他？

林方秋承認自己對鄭江北有了好感，剛剛知道鄭江北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說不開心那是假的，可他不能接受，他知道自己配不上。

自己比他年長一些，有孩子，之前還是一個寡夫郎，即便是和離了又怎樣，他現在的一切都來自鄭江北，他就像一塊甩不掉的包袱，黏在鄭江北身上，這些像是枷鎖一般，困住了他，而鄭江北也值得更好的人。

時間為什麼不早一點呢？要是在自己逃荒前就好了。

算了，拒絕了，就不想了，他應該會放棄吧。

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林方秋擦了擦眼角的淚，開始做午飯。

等他做好飯，把飯菜端上桌。

去敲鄭江北房間的門，“江北，吃飯了。”

但沒人回應。

很巧，甯婆婆帶着玉哥兒也回來了，看見站在鄭江北門前的林方秋。

“咦，江北不是走了嗎？”

林方秋聽得一晃神，“什麼？走了？”

“他去找我，說有個活，要出去幾天，急急忙忙的，沒和你說嗎？”

林方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可能是太急了，沒來得及告訴我，我做飯的時候還在，那咱們先吃吧。”

說完，林方秋就帶着玉哥兒去洗手。

甯婆婆歎了口氣，她有什麼不明白的，就鄭江北去找自己時候的那張臭臉，再加上林方秋剛剛失神的樣子，而且，鄭江北哪次出門，林方秋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倆人擺明是吵架了。

吃完飯，林方秋睡了一會兒，就去書肆了。

掌櫃的看見他，還驚訝：“秋哥兒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休息嗎？上午那事我都知道了，沒吓着吧，回頭我招個強壯的夥計，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林方秋搖搖頭，“我沒事，在家閑着也是閑着。”

掌櫃的又往他身後看看，“鄭江北沒送你來？”說是這樣說，掌櫃的還挺怕鄭江北來的，怕他來找自己的事，畢竟是他沒把人看好。

“他有事，出去幾天。”

掌櫃地笑了，“哦哦，我知道了，他不在家，你也不想在家是吧，行吧，你要是不舒服就說，咱也不是苛刻的人。”

從那次之後，掌櫃的就堅信他倆一定會在一起，隻是早晚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就憑那個人是鄭江北，要知道，鄭江北要是真的認定一件事，那是怎麼着都要辦成，等着吧，他肯定能吃上他倆的喜酒。

林方秋張了張嘴沒說話，他确實因為鄭江北不在家，不想待在家裡。

心中苦澀，明明是他要拒絕的，為什麼還會這麼難受，自己怎麼這麼壞！

說是幾天，連着八九天，鄭江北都沒回來。

甯婆婆說天熱，也不讓林方秋回來做飯，她又不是不能做，和玉哥兒簡單吃點就行。

林方秋沒有拒絕，他有些抗拒回家，不想看見那個院子。

或許他應該搬出去了，是啊，他确實該搬出去了，不然鄭江北為什麼不回來？是因為他在家嗎？

他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原因，他應該搬出去，也要把欠鄭江北的錢還給他了，他們終究要互不相欠的。

過了兩日，鄭江北終于回來了。

仿佛那日的事，像是沒有發生一般。

鄭江北恢複了沒有冷落林方秋之前的樣子。

林方秋有些不安，畢竟他們已經算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那些以往的舉動，每一刻都在挑動着他的心神。

而且他已經開始找房子了，瞞着所有人，隻是還不知道怎麼開口。

鄭江北看着林方秋還有些抗拒的心情，說實在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被拒絕的明明是他，他還傷心着呢，不過現在，他更想把林方秋抓起來打一頓！

鄭江北為什麼回來，是因為有人告訴他，林方秋在看房子，以為自己瞞得挺好嗎？哼！

那人是他朋友，林方秋要租的房子就是他的，之前見過幾次，他以為鄭江北知道，結果，鄭江北聽到這個消息後，都給他氣笑了，拒絕他就算了，還要搬走？連看見他就不想看見他？

憑什麼？

又幾天，鄭江北讓朋友先答應林方秋，省得他再換地方，但是找個理由先拖幾日，給他說過幾天才能搬。

他知道如果林方秋要走的話，一定會開口。

......

這天，林方秋休息，鄭江北也在家，吃完早飯，甯婆婆帶着玉哥兒又去對面玩。

鄭江北則回了屋。

沒多久，門就被敲響。

“進。”

林方秋聽見聲音，推開門，發現鄭江北好像在換衣服，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鄭江北整理了一下衣服，對他說：“進來坐。”

林方秋這才走過去，坐下，鄭江北也走過去，順帶給他倒了一杯水。

林方秋接過，放在手裡。

鄭江北問他： “有事嗎？”

林方秋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有些猶豫，但還是從懷裡掏出5兩銀子，“我的錢不多，先還你這些，還有，我已經找到房子了，會盡快搬出去的，我……”

“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林方秋沒想到他問這個，就說“我漲工錢了。”

鄭江北嗤笑一聲。

林方秋強裝鎮定，又拿起杯子，試圖用喝水掩蓋自己的慌張。

水堵在嗓子口，硬咽下去，林方秋沉默了片刻，才說：“我，找掌櫃的預支了。”

“預支了整整一年？”

林方秋錯愕地擡起頭，“你怎麼知道？”

突然想到掌櫃的是鄭江北的朋友，所以才會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問自己，是想要看自己難堪嗎？

鄭江北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林方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劃清關系？”

林方秋沒有說話，心裡卻想着，連方秋哥也不叫了嗎？

“我救了玉哥兒，這點錢不夠……”

“我會還的！再給我點時間！”

“你以身相許吧。”

兩個人的聲音交錯在一起。

林方秋猛地擡頭，不敢相信？什麼？他說什麼？“以身相許？”

鄭江北微微擡起下巴，“不應該嗎？”

林方秋手裡的杯子突然落地，碎了，慌張地站起來，可能是起來得太快，還是怎樣，他感覺天旋地轉，好像聽見鄭江北喊了一聲，意識消散的那一刻，感覺自己應該是被人抱住了。

鄭江北抱着懷裡的人，喊了兩句，沒有回應，頓時吓得不行。

手抖着将人抱到床上，鄭江北跑出房間。

甯婆婆就在對面門口坐着，被從門口跑出來的鄭江北吓了一跳，“怎麼了這事！”

鄭江北來不及解釋太多，“方秋哥暈倒了，我去醫館找大夫！”

甯婆婆驚訝：“怎麼暈倒了！哎呀，江北，回來，快回來！咱巷子裡就有個張老大夫！就最裡面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