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個人哭完，眼睛都哭得眼紅紅的，鄭江北提議，“天不早了，先去我家吧。”
人找到了，也就不能在衙門住了。
讓他們父子二人在外面等着，鄭江北去屋裡收拾東西，别看隻是幾日，這小呆瓜的東西也有不少，鄭江北直接拎了一個包袱出來。
帶着林方秋他們向吳嬸道完别，鄭江北說：“走吧。”
林方秋點點頭，小心地抱起玉哥兒，外面人多，還是抱着放心。
跟着鄭江北出了衙門，過了幾條街，看到富源街，鄭江河指了指，“我平時就在這擺攤。”
一大一小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這裡真熱鬧啊。
鄭江北看着對面的馄饨攤，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先吃飯吧，吃完再回去。”
林方秋沒說話，跟着他過去。
聽鄭江北要了三大碗，忙說：“兩大碗就成了，我和玉哥兒吃一碗。”
鄭江北看着他，笑了笑，“玉哥兒自己能吃一碗！”
林方秋看了看攤子的馄饨，那大碗的馄饨少說也有二十多個吧，又看了看玉哥兒，玉哥兒笑嘻嘻地開了口：“阿爹，這個好吃，玉哥兒能吃！你吃不飽的，你要自己吃大碗。”
這幾日，鄭江北讓吳嬸給他從外面帶了不少吃食，他可喜歡吃這個馄饨了，每次他都連着湯一起喝完！大夫說了他要多吃些！
林方秋也不是很餓，前幾天都在喝藥，雖然也好好吃飯，但都吃得不多，主要是沒有胃口。
但聽了玉哥兒的話，他也不再說什麼，要是玉哥兒吃不完，自己再幫他吃。
結果這馄饨到底是一人一碗，都吃完了。
林方秋想，确實好吃。
吃完飯，又跟着鄭江北走。
鄭江北租的院子，隻離富源街隔了兩個街口，再拐進了巷子，往裡數三家就是。
鄭江北推開門，“甯婆婆，我帶人回來住了。”
林方秋抱着玉哥兒，跟着進了院子。
甯婆婆放下手裡的衣服，起身，“那就住西廂房吧，反正都是你租的屋子，我去給你們燒水。”
等甯婆婆進了竈房，鄭江北轉身對林方秋說：“這是甯婆婆的房子，家裡就她一個人，堂屋是共用的，堂屋東邊是甯婆婆住的，西邊是甯婆婆放東西的，其餘的我都租下了，我住東邊這廂房，你和玉哥兒就住西邊吧，東西都是幹淨的，你們先去歇會吧，等會兒我去送茶。”
林方秋說了一聲“謝謝。”
就抱着玉哥兒回了屋子，玉哥兒吃完飯，這會兒正犯困。
林方秋正要把人放到床上，卻被玉哥兒露出來的胳膊引去了視線，難道除了臉上，身上還有傷？
林方秋沒忍住，小心地把玉哥兒的衣服脫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都看了個遍，真是傷，有些地方還在泛紅，有些地方印子變淺了些，已經不明顯。
眼淚不聽話的就掉了下來，砸到玉哥兒胳膊上的紅印上，林方秋趕緊擦了擦，又伸手輕輕地摸着那印子，“疼不疼？”
“不疼啦！小叔父讓吳奶奶幫我塗藥了！還讓吳奶奶幫我洗澡了，玉哥兒香香的！咦，阿爹你怎麼哭了？”
林方秋眨了眨眼，把眼淚忍回去，“沒有，阿爹沒哭。”
“那阿爹哄玉哥兒睡覺吧，玉哥兒困了。”
“好，阿爹哄你睡覺。”
等孩子睡着，林方秋替他掖了掖被子。
起身下了床，悄悄地走到房間的角落，再也忍不住，任憑淚水奪眶而出，他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哭聲傳出來，吵醒床上的小人。
怎麼會不疼，他那麼小，怎麼會不疼啊，我的玉哥兒，怎麼受了那麼多苦啊！
……
“笃笃笃”聽見敲門的聲音，林方秋忙用衣袖擦掉眼淚，站着平複了一會兒心情，去開了門。
來人是鄭江北。“甯婆婆泡了茶，還有些點心，我給你們送來。”
林方秋伸手去接，“謝謝，玉哥兒睡着了。”
鄭江北點頭，“竈房有熱水，你也收拾收拾，歇歇吧。”
說完人就走了，林方秋看着他的背影，也回了屋。
第二日一早，鄭江北從外面買了早飯回來。
進了院子，正巧碰見林方秋帶着玉哥兒洗漱，對他們說：“收拾好了，就來吃飯吧。”
把東西放在堂屋的桌上，鄭江北又對着屋裡喊了一聲：“甯婆婆來吃飯”。”
“來了，來了。”
吃飯的時候玉哥兒依舊很親近鄭江北，想要江北叔叔喂。
昨晚阿爹說了不能喊小叔父了，但還沒告訴玉哥兒喊他什麼，剛剛他聽見劉婆婆喊他江北，那他喊他江北叔叔！玉哥兒的大英雄！江北叔叔！
林方秋想要去端碗，被鄭江北搶先一步。
“你吃你的，我來喂他。”這話是對林方秋說的。
鄭江北端起碗，拿着勺子，攪了攪，就開始喂玉哥兒吃飯，這種事他已經很熟練了，在衙門的那幾日，玉哥兒一開始很害怕，吃飯都要坐在他懷裡，後來熟悉了吳嬸，才自己坐個小闆凳上，挨着鄭江北，他胳膊不能動，鄭江北就喂他吃，人還要扯着衣角，生怕小叔父不見了。
一碗紅豆沙吃了一半，鄭江北又拿了一個包子，給他掰開，小口地喂他吃，吃兩口包子，喂一勺紅豆沙。
林方秋看到這幅畫面，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卻很安心，就開始低頭吃自己的。
吃完飯，林方秋搶着收拾，鄭江北也沒攔着，帶着玉哥兒在院子裡玩。
甯婆婆出去串門了，林方秋收拾完桌子，又開始掃地。
眼看他就要去擦門，鄭江北就喊他，“别收拾了，過來聊聊。”
林方秋這才收了抹布，洗了手，走過去。
院子裡有石桌石凳，林方秋坐在一邊，玉哥兒從鄭江北懷裡跑到阿爹懷裡。
林方秋給玉哥兒整理了一下袖子，小聲地叮囑他，注意胳膊。
玉哥兒又跑回鄭江北懷裡，還想再跑回去，卻被人一把抱起來，放在腿上，“别亂動，等會兒帶你去看大夫，看看胳膊好了沒。”
玉哥兒也聽話，就倚在鄭江北懷裡，手裡拿着鄭江北給他做的木頭小驢玩。
林方秋有些出神地看着玉哥兒。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嗯？”
“住幾天回去？李家不來接嗎？”
林方秋沉默了許久，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放在桌子上，鄭江北随眼望去。
這是和離書？還有斷親書？
林方秋不知道要不要說，畢竟李四秀是鄭江北的前夫郎，即便是和離，他也......
“是李四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