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祝延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就後悔了,他們是假情侶,和真情侶不一樣。
這樣的對話,不該出現在現在。
祝延在思考怎麼補充說明。
梁樾想,天方夜譚,他看着祝延,祝延腦袋缺了一塊,很醜,身上估計也全是傷痕,他知道,祝延白天犯困,是因為晚上總是被痛醒。
祝延是個不能忍痛的人,他總是天真,孩子氣,無比勇敢又無比懦弱。
他輕輕勾唇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長久以來的面具,他笑的像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被愛人逗笑的普通人。
梁樾久違的想起來,他當年對祝延動心,也是因為祝延的這份執拗。
他原諒祝延的過界,原諒祝延的天真和孩子氣,原諒祝延的一切。
梁樾順從本心:“嗯。”
剛說完,他又像是燙嘴一般,皺眉道:“到底是我處理事情還是你處理事情?别要求這麼高,出去玩去。”
“哦。”
祝延走出門,最後也沒問嗯的意思,仿若劫後逃生。
車禍後面的事情,梁樾拜托餘早出面,把祝延的意思帶到。
祝家那邊的意思是做絕點,他們的思考和梁樾的思考一樣,醉駕和在校園裡超速,不管哪一樣,都能讓他們想到如果在郊外,祝延可能會就此喪生。
梁樾沒出面,他和祝家暫時還不是能見面的時候。
祝延的性格很簡單,餘早才開口,祝家就知道是誰的意思。
周若水想了半晌,退步道:“行,就按長命說的來。”
“但是,”她看向餘早:“長命明天會不會回家?”
祝延沒表示過要回家,那就是不回家,餘早頂着壓力,小心翼翼的回複這位伯母:“祝延……應該不會回來。”
祝岬老父親在旁邊快要蹦到天上去,周若水把人拉住,拿出自己做的月餅:“那你把這個帶給他。”
“反正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意思意思得了。”
餘早拿住月餅:“我會告訴他的。”
他去拿月餅,卻沒拿動,周若水是書法家,力氣很大,餘早沒想到周若水會不松手,茫然之間居然沒拿走。
等意識到是周若水故意的,餘早也沒這個膽子去拿月餅。
“怎麼了嗎?伯母。”
周若水溫柔的說:“我多做了一點,夠三個人吃的,最上面那層是你的,下面的給長命送過去吧。”
餘早:“伯母,這是什麼意思……?”餘早身上的冷汗直冒,在周若水面前裝傻。
“嗯……你也和餘早吵架了,他不會去你那兒的。我還不了解你們嗎?一個做事一個背黑鍋。”
周若水平靜的,又往湖面上抛了一顆雷:“高中長命那些不見的時間裡,也沒和你在一起吧?”
餘早被這一連串的話砸到無法開口:“這……嗯……不是……”
不隻是餘早,就連祝岬也開始在周若水身邊蹦蹦跳跳,左邊半張臉寫着我草,右邊半張臉寫着我那傻逼兒子背着我幹了啥好事。
周若水壓住祝岬,又說:“我沒有炸你的意思,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高中的那個人和現在的人是不是同一個,是不是同一個也沒有關系。”周若水不管兒子的私生活,三兩句話說清楚重點:“有發展的意思就把姑娘家帶回家來我看看。”
“都談戀愛的人了,還是不着調,至于他之前說的要退學的事情,告訴他,沒可能。”
“就算他結婚了娶個吞金獸回來,我和他爸都能養的起,沒必要去受這些苦。”
周若水看着溫和,但說出來的每句話,都不容置疑,帶有隐晦的強勢。
餘早在周若水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周若水也就對祝延脾氣好。
說完這些話,周若水就走了,餘早站在原地,好半天沒動靜。
等梁樾從旁邊出來,就看見餘早這鬼樣。
他把最上面那盒月餅拿出來給餘早,剩下的接過來。
餘早機械性的和梁樾有來有回,結束了才緩過神,擡腳發現已經抽筋了。
他又不是祝延,梁樾才不會管他。梁樾拿好東西就準備離開,餘早喊住他。
“梁總,你聽見了吧。”餘早喉嚨很幹,說出來的話帶有一股幹澀味,嘶啞難聽。
餘早鼓起勇氣說:“你還是放過祝延吧,你們沒有未來的。”
幾十年前,同性戀被認為是一種病,到了現在,有的國家放開了同性結婚,但在國内,依舊沒有同性戀結婚的法律。
梁樾家裡的人不會同意他喜歡男生,而祝延這樣的家庭,他們對祝延無比愛護,退學這件事都不允許,更不用說是和男人在一起。
他們不會願意孩子走上這樣痛苦的路。
梁樾沒回答,徑直離開了餘早的視線。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
梁樾回家的時候,祝延正在家裡找能出門的衣服。
他看了消息,梁樾說,司機私下解決的錢全部捐給了學校,定向捐給了學校管理流浪貓的組織,用于流浪貓的日常生活以及生病和絕育的費用。
梁樾的消息沒發多久,學校裡管流浪貓的學姐就發消息感謝祝延,順便問祝延有沒有時間,可以去學校為流浪貓安置過冬的房屋。
是志願活動,有志願時長和二課分。
學姐問祝延願不願意參與活動,也是想到能把賠償捐給流浪貓的人,本身應該很喜歡貓,或者是個善良的人。
如果喜歡貓,邀請祝延參加活動,祝延會很高興,就算祝延不喜歡貓隻是善良,也沒關系,畢竟隻是邀請。
然而,學姐的兩個想法都錯了,祝延是喜歡貓,但他隻喜歡貓的某些特征,比如可愛,漂亮。但要是貓貓髒了或者是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祝延恨不得跑出幾百裡地。
至于善良,祝延自認為本人毫無善良可言。
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祝延轉念一想,他完全可以使喚梁樾去做啊,到時候他就站在旁邊看,順便拍幾張照片。
豈不是美滋滋?
背着梁樾安排好梁樾的去處,祝延高興的摸自己腦袋,被痛的輕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