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熟知的曆史卻是沒有這樣的習俗的,别是穿越到什麼女尊時代了吧,也太抽象了點。
沈昭一邊想着,一邊拿起蓋頭戴在頭上,他現在已經不想去深究,為何他頭上還帶着一頂裝飾繁瑣的發冠這種事情了。
他緩緩起身,吃力地掀開轎簾。
見那雙白玉般纖長的手從轎簾裡探出的時候,若雨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趕緊上前扶着沈昭,“公子慢些。”
聽着這男子的對自己的稱呼,沈昭暫時将其認定為自己的貼身小厮。
他将力道一半都靠在這位小厮身上,這才覺得輕松許多,這具身體,是真的有大病。
“要跨火盆了,公子仔細些。”若雨細心叮囑。
他現在就怕自家公子不配合,又捅出什麼簍子來,天知道在轎子外喊人的時候,他是生怕他家公子一個想不開,直接在轎子裡又給他來個咬舌自盡,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昭有些麻木地跨過火盆,淋着不知道是誰撒過來的紅棗花生雨,跨過了幾道門坎,來到了一個類似正廳的地方。
隻是……除了另外那道一直在念叨着各類吉祥詞彙的男人聲音之外,現場似乎是過于安靜了。
有人在他的面前擺放了一個粉紅色的蒲團,看起來半成新,沈昭并沒有看到高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跪了上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
緊接着,那道男聲開始唱道:“一拜!”
這跟他以往演戲的内容都不一樣啊?沈昭猶豫了一下,然後便聽到了那陪嫁小厮焦急的催促聲:“公子,快拜呀。”
沈昭頓了頓,還是拜了下去,他右邊兩米距離的地方似乎有了動靜,他借着叩首的間隙,從蓋頭縫隙中看去——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正抱着一隻母雞,也在做叩首狀。
沈昭從前看劇本的時候,一直在想,所謂“大吃一驚”到底該怎麼演才不會出戲,此時此刻,他終于有了新的感悟,所謂“大吃一驚”,大概指的就是他現在的表情。
此刻若是有人掀開蓋頭來,一定能在他的臉上讀出這四個大字。
他渾渾噩噩地扣了三個頭,然後被小厮帶着,進了一間新房。
等坐在了床上的時候,他還沒有回過神來,但是這不妨礙他想要将這蓋頭給掀開。
若雨看出了沈昭的念頭,但是他并沒有制止,蓋頭本來就是防止外人看到,公子能配合到這個程度,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
他對着沈昭這張難掩憔悴,但是卻依舊絕色的臉,也是說不出來什麼狠話,“既然拜了堂,公子就是荊王殿下的人了,這荊王府不同于侯府,公子可莫要再使小性子……”
沈昭聽着這人喋喋不休的聲音,也對自己的處境有了簡單的認知。
他忍着頭疼和舌頭疼打斷道:“等等,這荊王是男是女?!”
可千萬别是他想的那樣啊,耽美劇他還沒演過呢,他可是有紙片人老婆的人,他筆直筆直的……
“自然是女。”若雨疑惑地看了沈昭一眼,他這才看到自家公子額頭上那驚人的血窟窿,他心下一驚,心想原來在轎中公子已經完成了自殺未遂,他趕緊開始翻箱倒櫃找藥給他包紮。
可算是敷上藥了,沈昭微微歎息。
若雨小心翼翼地給他頭上纏上紗布,“奴才在路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公子也太安靜了些,果然,這是又尋死了一回,腦子都不大清晰了……”
聽到荊王是女人的時候,沈昭勉強松了一口氣,思緒回籠,他才意識到這荊王的封号倒是跟他紙片人老婆是一樣的,倒是挺巧。
“既然如今已經成了荊王殿下的人,公子便不要再去想葛大小姐了,葛大小姐一向跟端王走的近,若是讓這荊王府的其他貴侍們知道……”
端王?
還真巧,後面成功打敗他老婆上位女二的封号就是端王,他這穿越倒是穿得……
若雨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但是沈昭卻突然間自腳底泛起一股森寒的氣息。
男嫁女、荊王、端王……這都跟他在女尊小說裡的劇情是一模一樣的,沈昭愕然抓住若雨的手,忍着舌根的劇痛,急促地問道:“荊王,叫什麼名字?”
若雨認定自家公子是撞壞了腦子,所以此刻倒也不疑惑了,他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屋内并沒有第三人,于是便壓低着嗓子道:“荊王殿下名喚趙鸾,公子可是不記得了?”
如一記重錘砸下,沈昭在轟鳴般的心跳聲中,恍惚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老婆就是叫趙鸾,這名字可好聽了。
沈昭不知該是喜是悲,他死了,卻又在小說世界裡活了下來,還是一個有他熱愛的角色的世界。
見沈昭又沉默了下來,若雨卻覺得有些熟悉,畢竟這周身淡淡的悲傷氣息卻是做不了假,公子還是那個公子,不,如今該喚侍君了,公子位份低,他連一聲側君都喚不得。
此時屋外有跪拜聲傳來,若雨趕緊将卻扇塞到沈昭手上,匆匆叮囑道:“如今寄人籬下,公子可千萬要服侍好殿下。”
說完,他便匆匆轉身離開,在路過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子的時候,低頭行禮:“殿下……”
沈昭手持卻扇,渾身僵直,這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似乎踩在了他的心髒上,直到,有人站定在他身前,一道陰影就這樣籠罩住了他。
卻扇被人抽開,他倉皇擡眼,見到了那張舉世無雙的臉和一雙寒冰似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