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祀節是南岐新歲節前最後一個國禮節,傳說是建國圖騰上龍獸的誕辰,全國上下放河燈,燃篝火纏銀鈴跳舞為其慶生,禀報今年豐收安樂,禱告來歲風調雨順。君王便是擇此日祭陵,告慰祖先,聆聽神旨,品評功過。
而今年旦祀節,恰好在歲歡生辰前一日。
禮部同街道司籌辦此次盛典時,防城司也順便參與了旁聽,而吳策也順便把休沐的孫承宣帶到康源樓蹭宴席。
“旦祀節的事宜,為何不在官署商議?非休沐日飲酒,你沒被參夠?”
吳策說:“你一提我就來氣,真是搞不懂那些谏官,安安靜靜領俸祿不就好了?又不是不規谏旁人就克扣他們銀錢,芝麻點兒小事也參到禦前。前日街道司抓賊,被我碰上,俠氣迫使我帶着孤塵就去追。第二日冠上‘朱雀大街縱馬馳騁,有失表率’的名頭。啧..幹得漂亮!”
孫承宣笑,又問:“那既如此,怎得又敢赴宴?”
“這旦祀節本瓜葛不上防城司,但南部戰亂不久前才平,聖皇谕召要我一同跟禮部商榷,盡量安插人馬護衛又不準驚吓百姓,壞了節日。”
“那更應該在官署中确定才是,康源樓人多眼雜,倘或一言半語流出去不是小事。”
吳策勒馬翻身,說:“權且放心,這包間外頭我安排子效帶來護衛,就是蒼蠅也靠近不得。”
“沈婷呢?”吳策撥開栗子,斜身坐下。
來得官員瑟瑟起身,拱手答複:“沈大人去丞相府裡,...做胭脂。”
“......”吳策嘴角一抽,問:“她這是什麼章法?”
那官員已然發抖,支支吾吾道:“沈大人說本該在官署商榷核定下來,您那日醉酒耽誤,今日她休沐就是聖皇設宴她也是推得的。”
“她...”吳策一陣語塞。
孫承宣示意他坐下,側頭笑:“既來了便也能成事,速戰速決。”
沈婷的孤僻是聞名昭都的,任職多年,沒有人能占領她的休沐日。但雷厲也不亞于秦晞,孫承宣看着眼前邏輯清明,一筆好字寫得又快又格外清晰,問及的點乃至地形皆無不知曉,就深知,沈婷雖惱他但并不是會耽誤事的人。
“太尉可有要補充的?”街道司的官員是孫承宣軍營裡長起來的,巴巴對他示好。
孫承宣輕吹花生皮,問:“今歲能否延續兩日?”
吳策立即捅咕他,悄聲說:“你作甚,延一日我得多多少差事?”
孫承宣已然看出禮部官員僵住的臉,隻喚:“長赢,把東西呈上來。”
又接着說道:“你先說明我的要求,再把這錦盒給她,無有不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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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謹落換過身绯色的衣袍,提着風燈自後門而出,孫承宣早已立在此處,他就這般站着,若蒼勁的松矗于雪中,正環視四周審查小院。神情内斂靜若寒潭讓人分辨不清,直至見她來,方才挂上柔笑。
“先生怎麼不進來?”孫承宣自白謹落手中将風燈接過,燭火搖晃之際尚可照見少年面龐細細絨毛。
“在這裡等你,也順便吹吹風。”孫承宣快她半步,突又回身說:“此處人多,叫先生多有不妥,你若不介意可随着小謙喚我兄長,我尚在蜀中的堂妹同你年歲相仿,也可有個托詞。”
“好。”白謹落笑,問:“我們去何處?”
孫承宣卻沒有直接回應,反問道:“想坐轎還是沿街走走?”
“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