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绡媽媽看他,示意他繼續。
“這侯爺不是在天香閣裡頭,您怎不去求求他。這滿昭都誰不知道,安國侯最是樂善好施,孫家的二老爺又是富可敵國的,怎麼會差這點子錢财。”
“放你娘的屁,快住嘴吧。人家侯爺是何等人物,救這不相幹的小丫頭?”紅绡媽媽甩開衣袖,捂着帕子道:“走走走,快些擡出去。仔細污了我這殿,髒了我這門。”
“唉,”張掌櫃故作歎息,說:“原是聽說春甯苑四海重金求漂亮姑娘,前些日子得了個江南瘦馬的幼女,說是貌若嫦娥。小弟擔心您落了下乘,巴巴給您送了這麼個标志人物來,可惜...也罷,索性一道去春甯苑,那時候一道看兩大美人也方便。”
這話倒是瘋狂生長,像藤曼一般徹底扼住紅绡媽媽離開的腳步。
“慢着,”紅绡伸手把人攔下,思索許久方才開口:“我且信你一次,就去求求侯爺。”
孫承宣單手撐着頭,吳侬軟語咿呀評彈,他隻覺吵鬧。姚灼新尋的酒着實厲害,他本就不善飲,才将三兩杯面上就同塗過胭脂一般。
借口要走,還是被吳策生拉硬拽拖到紅绡樓來,旭言微微側目,那些衣衫着實清涼看得他坐如針氈,酒醒大半。
他本是合着眼佯睡,不覺間管弦突止。
“哎喲,民婦見過侯爺,指揮使大人,姚大人。”孫承宣擡眸,見一老婦面色蓋塗若雪,搭在紅袍綠衫之中。
吳策靠着蕊娘肩背,淡淡打趣:“媽媽是要給旭言安排個娘子不成?”
“仲雲。”孫承宣聽完這話,不動聲色卻微微朝後挪。
“原是不該掃三位大人雅興,隻是老婆子我手底下有個姑娘,也就八九歲的光景,如今病得渾噩不堪,還請大人救命。”
八九歲,那和歲歡年紀倒是相仿,孫承宣這樣想,開口派遣長赢:“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大夫。”
“呃,倒是不勞侯爺,已然看過大夫,”紅绡媽媽淌眼抹淚起來,說:“隻是,這丫頭命苦,生了這樣子的怪病,非得...非得,”
話到嘴邊,卻又慫了。
孫承宣擰眉,指尖蓋在衣袖裡,時不時摩挲着袖口,問:“非得何物,你且說。”
“紫..紫黛散。”
“喲,”吳策抛起葡萄去接,嚼咬後才說:“好大的口氣。”
孫承宣立身自羅漢床起來,徐徐移步到她跟前,含笑道:“你怎知本官定然會幫你?”
“這..這滿昭都,誰人不知侯爺宅心仁厚,便不是年節,依舊施粥散錢,搭建醫棚救濟百姓。這丫頭實在命苦,父母雙喪孤苦無依,走投無路方才投我門下,老天爺生人一場總是要活下去的,老婆子我看着她八九歲的年紀實在可憐,就收她在内,隻求救人一命。可誰曾想,天不遂人願,可恨又病了..”
話支支吾吾說完,頭斷斷續續磕着。
吳策方欲張口,卻覺衣袖一緊,再一回頭方知是蕊娘悄悄拽他,又輕輕沖他搖頭。
天香閣内霎時緘默無聲,懷抱琵琶的清倌也被這氣氛壓迫的不敢喘氣。姚灼起身打算破解僵局,可不湊巧撞見蕊娘二人悄摸動作,便也就偃旗息鼓。長赢愣在一側,怕公子不允壞了名聲;又怕他答應,給自己招惹麻煩。
“長赢。”
“在。”
“去取。”
“侯爺,”長赢湊身往前,正打算規勸,孫承宣卻回身看他,長赢見狀不得不緘口不言。
“旭言,你這是何必?”姚灼踱步上前,也勸。
孫承宣卻隻是笑,又說:“煩再去丞相府中一趟,有她的帖子,紫黛散是百裡加急可送。”
長赢向來揣測不出孫旭言的心思,也就不敢多言。況且二人都心知肚明,在彼此身邊隻求完善差事,侯爺始終視自己為監視,他隻得領命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