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且吓他吧。”孫承宣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吳策回頭看他時,孫承宣已經換了身衣裳,他身後跟着的婢女捧着托盤盛放着一套白衫,孫承宣示意道:“快去換了,聖皇還在等我們。”
“你跟我一起去,這身衣服不好看,我要換一套。”
孫承宣沒說話,提步跟上了。反倒是吳策一臉不可思議,問道:“你怎麼不拒絕我?”
孫承宣說:“嗯?”
吳策打量他:“你不對勁,以往本少爺挑些個朱纓寶飾,你都要教育我個沒完。有心事兒啊?”
孫承宣說:“嗯。”
“說來聽聽,”吳策倒着走在孫承宣身邊,扭頭看他。
“倒也沒什麼,一個故人罷了。”
“故人?”吳策眼前一亮,拽着他胳膊就問:“可别罷了,什麼故人?男的女的?長得好看嗎?”
孫承宣不接話,隻是快步往前走,到自己屋前,催促:“從速,遲了..又得上禦史台的參本裡,說我們罔顧聖恩。”
吳策一臉壞笑,孫承宣索性背過身去不看他。
孫承宣低頭看着池子裡的欣長的影子,思緒一瞬間回到了初見劉瑾澄的那年。先皇新喪,他着一身素缟正巧撞見和弟弟放紙鸢的劉瑾澄。
小姑娘一襲紅衣,明眸皓齒,眼底純粹幹淨,拿着紙鸢看到他後,眼底浮現起幾分好奇。
“臨水自照,人比花嬌。”吳策抱手倚着柱子,調侃他:“你今日撞邪了?還是改名了,怎麼叫都聽不見。”
孫承宣不接話,安靜的上了台階,輕聲說:“走吧。”
皇鸾宮
秦凝卸下點翠金龍冠,特制的龍袍上還繡有绯紅的鹿韭,眼下烏青明顯滿面疲乏。
她邁了幾步,而後端坐在象牙雕花的内翻馬蹄寶椅上,輕輕折疊起袖口的龍躍祥雲圖案,在侍女捧來的玫瑰溫水中淨了手後靜靜地拿着羽塵撣去香爐上多餘的爐香灰。
秦晞穿着朱砂色的朝服立在屏風前,垂眸聽命。
秦凝翻動眼睑,眼角斜紅有些暗沉,輕聲問:“人還沒到嗎?”
秦晞答:“奇襲将軍回了趟府邸更衣,眼下應是在禦道上。”
“哼,”秦凝放下手中羽塵,蓋上香爐蓋,似是自嘲般說道:“放他去打仗,倒是孤棋輸一籌,世人都說這啟揚十八川乃群星聚集、人才荟萃之地,更有‘啟揚孫,頭枕山,腳踏川,世世代代做高官’的童謠,傳遍大江南北,如今看來...倒真是應驗了。”
侍女立在秦凝一側,待她起身後,才把小臂上挂着的明黃色翚翟紋外袍為她穿上。
掌事姑姑霓英恰好掀了簾子跨進來,在呈上來的盥洗盆内淨手後,揮手吩咐一衆侍女退下,十分娴熟的替秦凝绾發戴冠。
打理好排穗後,霓英才說話:“陛下,西征諸位将領已到太初殿了。”
秦凝也不答話,隻在銅鏡前自賞。秦晞倒是接着之前的話說道:“陛下如今穩坐大統,孫承宣戰功最多,也最得民心,”
她擡頭接住秦凝遞過來的目光,又說:“當然,他自然領不得實權在握的官職,但邊塞部落此次來犯,連下我朝十八城,獨他孫旭言一個就收複了七座城池,更是有像親率三百騎兵直擊敵軍王帳的奇功偉績屢次傳來,倘若封賞太低不僅堵不住臣子們的口更會引起民憤。”
秦凝轉出屏風,立在秦晞面前,問:“那以丞相之見,該拜他何官職為好?”
秦晞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後退一步跪拜行禮,才說:“三日前,吏部尚書陸渺受臣所托,整理了幾個空虛的官職,臣以為,”秦晞立刻俯首,說:“當授孫承宣太尉一職。”
“什麼?”
秦晞從容擡首,說道:“前任太尉丁母憂,已去兩月。太尉之位乃國之重位不能虛懸過久,臣鬥膽請陛下授其太尉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