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拿瓷瓶的手指收攏,擡步走來。
她每靠近一步,慕長悠的心跳就快了一分。
好像自從巷子裡那一眼後,她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解開。”司予站到她面前。
慕長悠擡手解脖子上的布條,明明沒有了束縛,她卻覺得比之前更難以呼吸。
“仰頭。”司予又說,聲線微涼,像發布命令不容拒絕。
慕長悠接受指令仰頭,露出頸部,因為仰視,她可以看見司予整個五官,映在燈火明暗分明,冷臉垂眸沒有表情,卻說不出的爽。
司予打開瓷瓶俯身,獨屬于她身上的藥草清香逼近,太近了,慕長悠不自在閉眼。
眼前剛陷入黑暗,喉結處卒然傳來一絲冰涼,她下意識後縮。
“别動。”
慕長悠不想動,但傷口的位置實在太敏感,她也控制不住。
再次後縮時,司予的手從慕長悠脖頸側邊蹭過,扶上她的後頸。
慕長悠輕微一抖,感受到皮膚上來自司予的體溫,一層層化開,滲透肌理。
細膩柔軟的指腹蘸着冰涼藥膏摩挲過喉結,慕長悠沒忍住吞咽動作,那三道抓痕也随之而動,司予莫名口幹,擡眼看見慕長悠睫毛輕顫,如蝴蝶振翅。
隻在此方蹁跹。
她心裡那股無名悶意似乎散了些。
“好了嗎?”慕長悠受不了問。
“還有這裡。”司予松開扶住慕長悠後頸的手輕按上她的下巴。
這上面也有一小道抓痕。
“這裡可以不用抹。”慕長悠睜眼,司予不知何時湊得更近,兩人四目相對。
那雙淡漠如水的眼眸此刻隻有她的身影。風吹動岸上之花,花朵墜入水面,引出漣漪泛開,雖無聲,但從此這裡再也不是一潭平靜死水。
慕長悠亦深陷那暗湧。
“風璃,你看見司予——”遊聽從屋外進來,發現司予正捧着慕長悠下颌,兩人湊得很近。
聰明的遊聽僅用零點零一秒就弄清情況,“風璃,你眼睛進東西了?要不要我幫你吹。”
慕長悠急忙後退,拉開兩人距離,臉上熱意升騰,她結巴道:“不,不用,我沒事了。”而後說,“你找司予,那你們聊。”
她逃似的離開房間,遊聽不明所以,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嘟囔:“有這麼熱嗎?”
“有事?”司予起身,恢複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
遊聽笑着上前打商量,“那個司予醫師,你看我現在和風璃是朋友了,我肯定不會傷害她,你能不能把那兩靈咒解了?”
司予擦拭殘留藥膏,看着遊聽開了金口扔出倆字:“不能。”
“不就是打擾到你們獨處,你要不要這麼小氣,喂!”見司予不理會離開,遊聽沖着她的背影打了套魚魚空氣拳。
她喪氣回房,桑遙見狀問:“沒成功?”
遊聽癟嘴,“她在幫風璃吹眼睛,我去的不是時候。”
吹眼睛?以遊聽的腦回路,可能沒這麼簡單。
“怎麼吹?”她問。
遊聽沒說話,轉過身和桑遙對視,桑遙毫無準備,在她的注視下飛快眨眼,下一秒,遊聽單手捧着桑遙側臉,整個人湊了過去。
那瞬間,桑遙眼神慌亂,心毫無章法跳動。
“對,風璃也是這個反應!”遊聽激動道。
桑遙一聽又心如止水,她拍了拍遊聽肩膀無奈感慨:“真是一條呆頭魚……”
遊聽:?
“睡吧,明天還要查案。”桑遙說。
……
是夜,慕長悠站在司予面前,臉頰因為塞了蜜棗鼓起,她眼角一彎高興道:“司醫師的棗真甜!”
說完又張嘴,“啊,我還要~”
司予伸手去拿裝着蜜棗的袋子,卻看見面前人嘴角滲出鮮血,她心中一驚,再看去時,慕長悠正滿臉期待等着蜜棗,沒有任何異常。
是幻覺嗎?司予拿出一顆蜜棗,再次看見滿臉血迹的慕長悠,可瞬息間又恢複成正常模樣。
“司醫師,給我吧~”
司予擡手,手中的蜜棗卻化為一把匕首,兩個慕長悠不斷重合閃現,都在笑,一個明豔,一個釋然。
她們說:
“司醫師,給我蜜棗,好嗎?”
“司予,殺了我,好嗎?”
司予沒有動,慕長悠握住她拿匕首的手比在自己心口,緩慢而鄭重,“我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不是很過正常人的生活嗎?那就殺了我。”
耳邊又響起另一道聲音,缥缈的,虛無的在那夜出現——
“但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要是假裝殺人被發現司予怎麼辦……這樣做真的能讓她讨厭你嗎?”
以及慕長悠那句決絕的,“至死方休,除非我死。”
司予轉腕收回匕首,面前的慕長悠還是吐出鮮血,一把憑空出現的匕首插在她的心口,冰冷,毫無預兆。
司予睜眼,天色蒙蒙,隻是一場夢。
或許不止是夢,她想起那天晚上慕長悠和那陌生聲音的對話。
你到底在做什麼……
第二日,遊聽和桑遙去了城主府。
慕長悠也跟着進城買東西,法陣需要材料,提高司予好感也需要新的話本。
她走進書鋪認真挑選。
“我覺得你不需要看話本了。”系統說。
“你也認為我天賦異禀嗎?”慕長悠興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