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魏明姝站在岸邊,眼前是無邊大海。
剛剛被裴知筠的神識裹挾着的感覺還曆曆在目,魏明姝一時還有些緩不過來。
明明之前她用手去感覺他的神識情況的時候還很正常啊?
魏明姝有些想不通,但還是嚴肅起來,再次沿着岸邊慢慢前行,尋找着更多信息。
她沒想到裴知筠的神識會把她再次帶到這個夢境裡來。不過想到他和魂玉之間的聯系,倒是可以說的通。
魏明姝一邊思考着,一邊目光四處搜尋。
微鹹的海風吹拂而過。魏明姝腳踩在柔軟沙灘上,周圍有些礁石立起。海浪席卷,撲在礁岩,震起無數剔透微小的水珠。
這一次的夢境出乎意料的順利。她沒走多久,就在不遠處看見了一群小孩子。
年幼的孩子們穿着漁夫家裡常見的粗衣,臉上帶着純真的笑容,湊在一起你追我趕地嬉戲着。
魏明姝緩步靠近,嘗試打了個招呼,卻毫無回應。
“你們……看得見我嗎?”
魏明姝伸出手,嘗試碰觸了其中一個小孩的肩。
但她的手卻沒有觸碰到實體,又或者說,是她本就沒有實體。在剛碰到小孩肩的那一刻,像是穿過了一層用水霧做成的無形的紗。她手上沒有着力點,撲了個空,手掌瞬間化作虛影,徑直穿了過去。
而小孩們依舊在嬉戲奔跑着,對突然出現一個大活人視若無睹。
她收回了手,放在面前用力握了握拳。溫暖而有力的感覺自手心傳來。
周圍的海浪聲清晰可辯,腳底的觸感堅實。就連剛剛在面對她時毫無反應的小孩們,奔跑時揚起的風,也柔柔拂過她。
所以……是隻有她自己對這裡有感覺,但别人看不到她?
還沒等魏明姝反應過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就襲擊了她。
視線飛速變化,不過瞬息,魏明姝就從那片海回到了海晏城的客房裡。
手中的珠子正微微地散發着熱量,她低下頭,看到玉珠上的兩道痕迹若隐若現,心知術法已成。
但對面的裴知筠還閉着雙眼,手牢牢地握着她的手,還未清醒。
溫暖的溫度自手掌傳來,卻不是由她自身産生,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人的溫度。
魏明姝瞅了裴知筠半天,見他沒有醒來的趨勢,心裡納悶:她的神識有這麼霸道嗎?
倒是裴知筠自己,到底和魂玉有什麼關系?竟連神識上都是魂玉的氣息,以至于她自己剛剛都被再一次拉入那個夢境。
思索間,裴知筠纖長濃密的鴉羽動了動,随即便悠悠轉醒。他的眼裡彌漫着茫然的水霧,語氣有些恍惚:“……阿姝?”
“嗯嗯,是我。”
魏明姝安撫地應了兩聲。
初次将神識作用在外物上的人都會有些不适應,裴知筠這種狀态也是正常。
儲物袋裡的魂玉情況依舊安靜,但裴知筠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她不能确定就這麼發展下去,裴知筠最後還能不能保持着現在的神智。畢竟她無論夢裡夢外,對魂玉的了解都還是太少了。
“我們這幾天得好好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看這座城裡還有沒有别的正常人。還有這個,”魏明姝捏起了那顆玉珠,給裴知筠瞧上面的痕迹,“你現在能感受到了吧,我的神識。”
自從剛剛裴知筠睜眼的時候開始,魏明姝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道不屬于她的神識出現在自己神海裡。
雖然不太習慣,但是确實很有用。就如現在,那道神識氣息有些許波蕩,但是總體還算平穩。
“之後我們就根據這個來判斷對方的情況,必要的時候,可以通過神識進行意識傳話。”
“像這樣嗎?”
魏明姝神海裡的屬于裴知筠的神識突然震蕩起來,他的聲音随着神識震蕩,準确無誤地傳進了魏明姝的神海裡。
“都說了是必要的時候!”魏明姝隻覺得自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咬着牙,惡狠狠地刮了一眼裴知筠。
神海是極其私密的地方,這裡面有别人的神識可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哪怕魏明姝自己修習神識,卻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
“啊……抱歉,阿姝。”
裴知筠倒是道歉得幹脆,隻是魏明姝看着他有些發散的目光,總感覺他有些走神。
魏明姝撇了撇嘴,翻身下了床:“我先去外面打聽了,你待會也去看看吧,晚上再回來說。”
*
城主府裡現在已經沒見到外來的客人,隻有沉默的侍女守在此處。魏明姝剛出門,就有人迎來:“夫人是有什麼需要的嗎?”
魏明姝被“夫人”這個稱呼搞得有些惡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我想和别的客人商量一下‘賀禮’的具體内容,不知姑娘能否為我指路?”
“凡是‘賀禮’,城主皆會歡喜,夫人無需過多顧慮。”侍女依然挂着标準的笑容,恭敬地回着魏明姝。
魏明姝又試探了好幾次,都被侍女擋了回來,隻好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