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姝從床上猛地驚起,用手撐着床褥大口喘氣。
裴知筠還站在門外,語氣擔心:“師姐可還好?我剛剛敲門許久,一直未見師姐回應。”
“沒事沒事。”魏明姝揉着脹痛的腦袋,語氣疲倦,眼神還迷蒙着沒醒過神來。
“我非有意打擾師姐,隻是師姐昨日曾叮囑過我今日辰時要來叫醒師姐,故才……”裴知筠溫聲解釋着,語氣有些愧疚。
昨日?
魏明姝本還混亂的大腦一瞬間清醒過來。
對了,是有這回事。
那天剛離開宗門她就同裴知筠說了,讓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這個時辰來叫她。若她這時應了他就沒事,若是她一直不應……就馬上回宗門聯絡大師姐過來找她。
清醒過來的魏明姝剛想四處觀察一下是否有魂玉的蹤迹,結果一低頭便看見了那個置于她枕邊的魂玉。
魏明姝:……
她就知道昨晚那個夢不是巧合。
不過奇怪的是,她現在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夢中的“魏明姝”是在見到魂玉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拿起,随後就如同失了智一般強行吸取其中能量,之後便完全失去了身體控制權。當再次擁有神智之時,滄渺宗便已血流成河。
魏明姝謹慎地盯着那個看似無害的玉石,确定自己神智并未受到蠱惑後小心翼翼地伸手靠近。
在她指尖距離魂玉觸手可及之時,魏明姝眸光一閃,指尖頓時凝聚出流光溢彩的歸一劍縮影,下一秒便迅疾朝魂玉劈去。
雖不知為何,她沒像夢裡一樣被魂玉所操縱,但這種災物能趁早解決就解決的為好。
眼見着歸一劍劍鋒即将刺過魂玉,門外卻突然發出異響。
“……唔!”
裴知筠痛苦的喘息突然傳來,伴随而來的是重物倒地的沉悶聲響。
魏明姝聞聲轉過頭,隻見木門被裴知筠倒下的身子所撞開。而裴知筠跪坐在地上,面無血色,手攥緊着胸口處的衣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随着歸一劍刺向魂玉的光芒更盛,裴知筠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蒼白,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極為虛弱。
見此,魏明姝看了眼那在歸一的攻勢下仍毫發無損的魂玉,狠下心收回了手,匆忙趕去扶起裴知筠。
在當觸碰到他的手時,魏明姝才發現裴知筠已經渾身冰冷,若非還有氣息在,她簡直要以為裴知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
裴知筠怎麼會和魂玉扯上關系?
魏明姝試圖将裴知筠扶至椅上,結果沒想到裴知筠看着清清瘦瘦的,結果不用靈力輔助的話壓根扶不起來。
她一邊給裴知筠渡着靈氣,一邊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
随着魏明姝的靈氣傳入,裴知筠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但氣息依舊微弱。
他靠着椅背,頭無力地抵在魏明姝肩上,原本規矩束在背後的烏發淩亂散開,幾縷發絲黏在臉上。眉毛微蹙,眼睛緊閉着。
心髒處近乎撕裂般的疼痛緩緩退去,裴知筠努力平複着呼吸,讓聲音裡的顫意不過于明顯。
“師姐……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裴知筠明顯還未完全恢複過來,卻已經強撐着直立起身子,濕漉漉的眼眸睜開,迷茫地看着魏明姝。
魏明姝沉默不語。她站起身,将魂玉取了過來。
夢中被天下修士狂熱追尋,也是造成一切慘案的至寶此刻正安分地被她拿着。
形如圓丹、觸感溫潤、色澤皎白。單看起來隻覺得是價值不凡的上好玉石,可當觸碰到時就能感受到其蘊含的恐怖力量。
魏明姝此舉是存了試探的心思。神器有靈,她不能确定裴知筠是因為其他原因才和魂玉有了說不清的聯系,還是說他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被它所操縱。
“你見過這個東西嗎?”魏明姝将魂玉置于手心,舉在裴知筠面前。
魂玉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危害,便是因為受其蠱惑的修士會不擇手段地想要奪得魂玉,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知筠,可他隻是認真地觀察了一番魂玉,便搖搖頭道:“并未。”
“師姐,我方才……是和這個東西有關嗎?”見魏明姝面色凝重,裴知筠猶豫片刻,還是問道,聲音因為剛剛的疼痛還有些沙啞。
在确定裴知筠沒被魂玉所控制後,魏明姝的心情還是放松了些。
“是啊,你可壞了我不少事。”她繞過裴知筠,從儲物袋中拿出紙筆開始給大師姐寫信,惡狠狠道。
本以為這次能直接徹底把魂玉毀去,結果現在好了,裴知筠跟魂玉又有了關聯。
魏明姝敲着筆杆,苦着臉想怎麼和師姐解釋。魂玉茲事體大,師姐比她知曉得更多,現如今她隻能和師姐坦白。
裴知筠安靜地凝視着魏明姝苦思冥想的側臉,突然作聲:“師姐剛剛……是選擇了我嗎?”
他語氣平淡,沒有感激或是責怪,隻有淡淡的好奇,像是遇見了什麼超乎預料的事情一般。
“你很想死不成?”魏明姝手上不停,怼了回去。
“……”
裴知筠蓦地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瞳孔自剛才魏明姝離開後便浮現的翠綠漸漸散去,恢複成霧蒙蒙的淺灰。
他噙着笑,說道:“自是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