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路讓人颠得直想吐,段璟深的臉色很不好,他用手抓住車把,準備在車翻之前跳下車。
林月出了一身汗,終于,前方不再是茂密的雜草和樹木。前面是一條小路,不過看樣子是被廢棄了。
這一片是之前被開發的樓盤,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後面被廢棄了。一大片建成一半的建築被雜草和爬山虎所覆蓋。生鏽的鋼筋插立在水泥中,青苔覆蓋了紅磚。一切像是廢墟。
二人都很沉默,直到衛星導航提示快要到底目的地。
前面的路不能在容納車子過去,二人下了車。林月拿着衛星手機,看了一眼周圍的方向,“這邊。”
半人高的雜草,看不清前方的路,二人隻能憑借着危險導航的提示前進。在導航的機械女音中,林月忽然聽到了段璟深慵懶的嗓音,寥寥幾句話,卻讓林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機械女音的聲音還在繼續,“……前方多沼澤坍塌路段,請小心……”
雜草和樹枝折騰得人夠嗆,段璟深表情越發不耐,林月則專心開辟道路。
“……剛才的問題,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走在前頭的林月忽然開口說。
段璟深沒有理會,二人繼續往前走。終于衛星提示已經快要到達目标了。
前方是一棟建好的樓,看着像是準備要住人的居民樓。月光下,沒有窗戶的大樓像張開了嘴巴,周圍傳來蟬鳴和烏鴉的叫聲。這樣的環境顯得格外快步和滲人。
“等會我走在前面,你在後面見機行事。”
就在段璟深不耐煩地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寂靜的空中忽然響起撕心裂肺的叫聲,無數的鳥從樹木中飛起。黑色的雲遮住了半個月亮,天在此暗了下來。
二人對視一眼,再也等不住,直接沖了進去。
廢樓裡面,是空蕩蕩的一片,偶爾可以看到已經褪色的塑料袋,和廢棄的沙土,老鼠在暗處穿梭,發出叽叽的叫聲。沒有看到人,應該在裡面,這裡沒有信号。林月拿着手電筒,謹慎地往裡走。
段璟深的表情隐于黑暗之中,他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是屬于她的。
随着越往裡走,裡面人類活動的痕迹越多。她看到一輛車,但是車上是空的。林月認得這輛車,是于懷才把人帶走的那一輛。
她随便看了幾眼,上面的東西幾乎都沒搬空了,這輛車被廢棄了。于懷才應該有别的交通工具。
再往裡,東西多了起來。但是林月的心卻慢慢沉了下去。
靳昔的書包,散落的書本,以及地上大片大片的鮮血。
剛才的叫聲隻出現了一次,方向大緻在此。但是這個廢樓很大,二人摸索着,謹慎又有些焦急。
在黑暗之中,心跳和呼吸聲變得格外的大聲,林月感覺耳邊的喘息聲越來月大。她忍不住說,“段璟深,你不要呼吸那麼重,我都聽不見了。”
“你說什麼?”
聲音從她的前方傳來。林月拿着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段璟深站在他的不遠處。她愣了一下,因為耳邊的喘息聲還在繼續,随後她瞬間警鈴大響。如果說耳邊的呼吸聲不是段璟深的,那會是誰的。
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她慢慢擡起腿,忽然她渾身一僵,她碰到了一個東西。
耳邊的呼吸聲更重了,準确來說,那不是喘息聲,而是呻吟,是痛苦的呻吟。
心髒跳動得厲害,她慢慢地把手電筒,往下一照,看到了讓她此生難忘的一幕。
段璟深在林月說出話後,就意識到不對。他環顧四周,黑暗,一片黑暗。忽然他停了一下,拿起手電照向了前方。
不遠處,一個渾身沾滿了血的人正坐在地上,仰頭靠着柱子。手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地彎曲着。她一動不動,仿佛死去了生機。
段璟深的眼睛瞬間就變得赤紅,眼前的場景開始破碎,大腦的神經撕扯着,他的世界開始慢慢崩塌。
忽然崩塌的世界停止了崩塌,他頓了一下,他看到靳昔的手輕微地動了一下。她慢慢地轉頭,臉上是未幹涸的血痕,她逆着光,刺眼的光讓她眯起了眼睛。
她的聲音十分疲憊,卻也十分安心,她沖段璟深笑了一下,“終于……來了。”
說完,便暈了過去。
段璟深把手電筒放在一堆積的石磚上,他走了過去,眼睛一直看着暈過去了的人。他的影子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大,小到消失不見,大到把暈倒的人全部籠罩在内。
他靜靜地站着,忽然他笑了一下,把人抱了起來。
林月顧不上暈倒的靳昔,因為……眼前的一幕可以說是她職業生涯以來讓她最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把帶血的刀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的犯罪嫌疑人--于懷才,他呈佝偻狀,倒在地上,褲子上都是鮮血,地上和牆上的血迹呈放射狀,肉眼可以判斷是血液忽然爆發噴射造成的。他下半身的血還在流,血液多到把于懷才包圍。
而源頭,是于懷才用雙手捂住的地方--他的下/面。而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血淋淋的不知名肉塊躺在他的旁邊。
林月幾乎是瞬間就猜到那是什麼,那是于懷才的下、體。
林月終于明白了什麼,她震驚地看向靳昔的方向,卻發現她早已被段璟深抱着,她看不清靳昔的臉,隻能看到她脖子上帶着的項鍊,那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