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你可以打車。”靳昔踩着踏闆,準備離開。
段璟深低下頭,眼睛裡帶着煩躁,“我不想打車,我坐不慣出租車。”
靳昔點頭,看着越來越大的雨,沒多想,“那你就慢慢等你的司機,慢慢等,我走了。”
靳昔踩着腳踏闆,用力往下踩,卻發現踩不動。她驚奇地往下看,卻發現車子絲毫未駛出一步,她疑惑地回頭,發現後座上多了一隻手,正拉着自行車。而手的主人,正對她淡淡一笑。
靳昔右眼皮忽然猛烈都跳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她得趕緊走,“你放開,我要走了。”
“可以。”段璟深笑眯眯地看着她,“不過,麻煩帶上我。”
街邊,雨水積攢在旁邊商鋪延伸出來的擋闆之上,雨水打在擋闆是發出重重的聲音。自行車緩慢地碾過石闆,交談聲随之到來。
“你把傘撐好一點。”靳昔咬牙切齒地踩着踏闆心裡恨不得把後座的人趕下車。
“傘本來就很小。”段璟深笑眯眯地撐着傘,雨水落在他的後背打濕了他的衣服他也置之不理。他離靳昔很近。他心情很好,維持着這個距離,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靳昔看不到他的表情,内心恨得牙癢癢,“那你就去披雨衣。”
“不行,太醜了。”
“那我披。”
“不行,你那樣不好看。”
靳昔深吸了一口氣,“我好不好看和你有什麼關系。”段璟深不說話了,靳昔認命,還是跟她有一點關系的。
就在五分鐘前,段璟深要求她載他一程的時候,她嗤之以鼻,轉頭就走。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我的胸口有一點疼。”
剛想駛出去的車緊急刹停,段璟深的語氣哀怨,在身後似冤魂一樣追着她,“班長,你踢得好重。”
于是靳昔認命地帶上了他。
“那你知不知道你很重,”靳昔咬着牙。
段璟深笑眯眯的,“我這是正常的體重。”
靳昔臉上面無表情,她看着前面不遠處的坡,眼皮跳得厲害。終于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大罵,“你給我下車!”于是,段璟深下了車,靳昔弓着背,深吸一口氣,然一口氣一溜煙地騎上了坡。
坡上毫無動靜,段璟深面無表情地捏緊傘柄,漆黑的瞳孔冰冷沒有任何光澤。走了?沒叫他,就這麼走了。
眼底是越來越冰冷的寒意,壓抑的情緒将他淹沒。
“我說,你怎麼還不上來。”靳昔帶着怒氣的吼聲從坡頂傳來,段璟深的眼睛終于有了溫度,他的心情愉悅起來,聲音也揚了起來,“就上來了。”
他撐着傘,依舊從容不迫,隻是腳步加快了幾步。
坡頂,靳昔躲在一個廣告牌的下面,面無表情地看他,“你知不知道我沒有傘。”
段璟深笑的抱歉,“我給你,是你又不要。”靳昔不想理他,她又要上坡又要撐傘,她哪有那麼厲害。
“趕緊上車,等會我把你載到前面,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不送我回家嗎?”段璟深可憐兮兮地問,靳昔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他,“你想我送你回家?”
段璟深很認真地點頭,靳昔輕呵,“你想什麼呢,你家和我家兩個不同的方向,送你回家,我今晚不用回去了。”
身後的段璟深不說話,像是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不回去也可以,我家有……”
“滾。”要不是自己踢了他一腳,自己也不會過意不去載他,靳昔隻覺得自己倒黴。段璟深腦回路神奇,不是一般人。惹是這種人除了麻煩就是麻煩。
自行車車輪陷了下去,現在的靳昔隻想把身後的這座大佛送走。
“那麼走……”靳昔踩着車,忽然她猛地往前撲了一下,段璟深不明所以,“怎麼了,踩空了嗎?”
“額……”
等了一會,段璟深估計靳昔差不多調整好了,“那麼繼續走吧。”車子還是沒動,段璟深疑惑地問,“怎麼還不走。”
前面,靳昔身體僵硬,一動不動,段璟深順着靳昔往下看的方向看,看到靳昔腳上的拖鞋被滑到了腳腕處,空了的腳尴尬無措地蜷緊,而靳昔的脖子一片通紅。
周圍都是是雨聲,但是靳昔還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笑聲。
瞬間靳昔就怒了,“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段璟深憋笑,難得知道人尴尬的時候不要落井下石,“嗯,沒什麼好笑的。你要不要把鞋子弄下來。”
“那你扶着車。”靳昔闆着臉,彎腰去把腳脖上的拖鞋扯下來,不知是鞋子質量不好,還是因為水粘在腳上太滑的緣故。靳昔廢了很大功夫菜扯下來。
扯下來後,靳昔裝做若無其事,“行了。”
段璟深依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嗯,那挺好的。”
靳昔面無表情地踩下踏闆,自行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在雨中行駛着。行駛了一小段路,靳昔發現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停了下來,打着雙閃。靳昔不确定道,“哎,段璟深,你是不是你家車?”
段璟深看過去,表情平淡,“額,應該是吧。”
什麼應不應該的,賓利的話她也就看見段璟深家開來過學校,“既然你的車來了,那趕緊下車。”
段璟深慢慢地下了車,站在一邊,沉默地看着靳昔。靳昔給自己戴上雨衣,囑咐道,“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說着就一溜煙地開走了,段璟深撐着傘,沉默地看遠去的自行車。飄蕩起來的彩色雨衣掀起一個弧度,雨水從她身邊劃過。而下面褲腳已經濕透了,靳昔眼睛看着前面,雙腿蹬得飛快。
段璟深笑自覺地彎了彎嘴角,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賓利,眼裡殘餘的溫度消失殆盡。
他沉默地走過去,上車,聲音冰冷,“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