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再次擡頭看他,黃牛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後,“啊,你...他?你們……”
沒等他說完,江珏就拉着林清野跑了。黃牛在他們身後喊着:“要不要票,給你留啊,過期不候!”
動作突然,林清野有些沒反應過來。他任由江珏拽着自己往前跑,帶起幾片落葉一道前行。
周圍一切事物都在快速倒退,熱風撲在臉上消去幾分暑熱,唯手心那處同江珏緊握的地方,仿佛彙集了所有熱氣。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才停下來。林清野喘着粗氣,汗水早已浸濕了他的白襯衫。喘/息之間,他看向那隻握着他的手,骨指分明,無名指上帶着個銀色素戒。
林清野目光黯了幾分。
江珏注意到自己還抓着林清野不放,他急忙松開,将手背過身後。
兩人相顧無言,剛見面就拉着還不認識自己的林清野跑,還跑這麼快,自己一定吓到他了。
江珏此時非常非常懊悔。
林清野皮膚從脖子紅到臉上,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有些彙聚在一起凝成汗珠,沿着下颌線滑落下來。
江珏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清野,在他的印象裡林清野幾乎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鮮少會在他面前有過多的情緒起伏,尤其是現在弓着身子喘着氣的狼狽樣子,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面前的林清野,是鮮活的,是還可以被愛着的。
江珏笑了出來,他用右手撩開林清野黏在額頭上的碎發,誠懇地向林清野道歉:“第一次見面,還挺莫名其妙的,真的很抱歉。”
林清野的身高隻到江珏的肩膀處,林清野昂起下巴,半阖着眸,看見那張溫和俊朗的臉,下巴處有一道淺褐色的疤,而這張臉的主人此時正溫柔缱绻地注視着他。
明明日光被江珏擋去了大半,卻還是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蓦然垂下頭,沒有理會江珏。
江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覺得自己吓到了他,心裡愧疚的不行。
“我...”
江珏還想繼續道歉,卻被林清野直接打斷:“你還有事嗎?”
*
體育館監控室内,江珏沉默着走出門。
監控裡的人借用他的名字進了體育館,直奔更衣室後,又跑去看他打比賽,以至于他分神被撞,最後兩人在更衣室遇見。
那人的臉和他幾乎别無二緻,他甚至懷疑那人是他遺失在外的雙胞胎兄弟。
他按下了打電話給江母的沖動,那人應該是奔他而來的,他有預感,那人肯定會再次找上他,他隻需要靜靜等着。
江珏走到門口時剛好撞上從更衣室出來的夏修,夏修身上還穿着那套比賽時穿的籃球服,背上、手裡各一個包。夏修一見江珏就拉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關切道:“我洗澡的時候,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你受傷了嗎?”
夏修像是想到什麼,繼續問:“那人誰呀?怎麼感覺和你長那麼像?你倆怎麼打起來的?”
江珏挑了最後一個問題,模棱兩可地随便說了句:“看他不爽。”
夏修:“……得。”
夏修看出他情緒并不高漲,勾着他的肩膀,寬慰道:“對面都是群手髒的東西,比賽輸了根本不怪你,别太往心裡去。”他說完還拍了兩下江珏的肩膀。
江珏接過自己的包背上,兩人并肩往外走去,“好不容易公假出來一趟,走啊,哥們請你吃大餐,除除晦氣!”
輸掉比賽江珏并不怎麼放在心上,他現在隻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和他長這麼像,又為什麼要換他的衣服,還有他拉走的那個人和他是什麼關系。
江珏頭疼肩膀疼,根本無心去吃飯,他拒絕了夏修,夏修也知道現在的江珏需要時間緩沖一下,隻說:“行,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哥們也要去好好休息休息喽!”
兩人在車站分别,江珏直接坐車回了家。在進小區門前,問了安保一句:“您今天有看到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進來嗎?”
安保想了想回他:“沒有。”
江珏家算是高檔小區,戶主有哪些長什麼樣,安保基本都知道,所以不存在看錯的情況。江珏道了聲謝,“如果看到了和我長得差不多的人,請打電話給我。”他掏出筆将聯系方式寫下遞給了安保,得到安保點頭後,便走了。
一進門,江珏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甩掉鞋子和書包就往沙發上一躺,疲憊感纏繞全身,使他煩悶不已。
躺了沒多久,他從地上撿起書包拿出手機先給夏修發了條短信:衣服,謝了。回頭還你。
夏修幾乎是秒回:沒事,好好休息。
附加了一個OK的表情包。
江珏沒再回,他将手機丢到一邊,從冰箱裡拿了罐可樂猛灌了一口,随後繼續躺平,等着安保的電話。
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會來的這麼快。
而且還是繞過了安保,直接找上門。
門鈴響了。
起初江珏并不想去開門,父母工作在外,他算是獨居,除了夏修以外基本不會再有人來找他,但江珏心思一動,站起了身。
他打開貓眼,隻見門外有個戴着黑色鴨舌帽和口罩的人站在那,帽檐壓得很低,江珏看不到那人的眼睛,但他穿的衣服卻在告訴他門外這人就是今天他所遇到的那個。
江珏打開門,直視他,兩人就在門口對峙了一會,那人率先敗下陣來,摘掉帽子口罩,甩了甩頭。
眉骨姣好,鼻梁高挺,除個頭比他高些以外,分明與他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