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醫拔出金針後,寫了副藥方,看了眼陷入昏迷高燒的趙傭,走出殿外後,四處掃了幾眼。
燕辰明白,立馬揮手讓近衛撤出去。
“我已經控制住了毒性擴散,待陛下喝完藥之後,毒性可解。”錢太醫頓了頓,緩緩道:“隻是會留下一些餘毒,要徹底拔除餘毒,非藥石一項可拔,還需要配合藥浴、針灸,緩緩圖之。”
燕辰還未松口氣,盯着錢太醫,似乎還有話未說完,“錢太醫,您是不是還有話要交待。”
“陛下本來就身子弱一些,而且現在還沒有子嗣,若是讓人知道陛下中毒,恐怕朝中要掀起風雨了。”錢太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燕辰。
燕辰一副恭敬敦厚的樣子:“太醫說的是,今日之事,禁軍自然都把嘴巴閉上,在場者除了禁軍,還有不少香客,恐怕難以封鎖消息。等官家醒來,我等再聽官家安排吧。”
燕馳拷打完刺客,拿着供詞回來,全部口供都指向西夏小梁太後。
玉清觀的觀主倒是硬氣的直接承認,無人指使,他的九族早就死在了宋夏永樂城之戰。
三人面面相觑,全都有一個問題萦繞在心頭,此次陛下私訪玉清觀,隻有燕辰和苗授,以及帶領的侍衛親軍知道,就連休沐的燕馳都不知道,怎麼會走漏風聲。
小梁太後就算有心刺殺,可是她遠在西夏,誰給她遞的消息,謀劃這場刺殺。
答案呼之欲出——侍衛親軍出了内鬼。
出了這樣的禍事,燕苗兩家很難獨善其身,護駕不利,負荊請罪。
·······
翌日一早,雨過天晴,山谷中的霧氣很快散去。
大雨把台階上的血腥沖洗的幹幹淨淨,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趙傭醒來,已是次日晌午,垂眸看了一眼跪着的三名指揮使,冷聲道:“都看到了吧,朕還未對西夏動手,小梁太後就急不可耐地來取朕的性命。”
“臣有罪,護駕不利,請陛下責罰!”
趙傭眸色深沉,“都起來說話吧。燕馳,此番你救駕有功,朕命你為雄州管内觀察使、持節雄州諸軍事、雄州刺史,兼知霸州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牽制契丹人對西夏的支援,利用兩個榷場,賺些軍費支援西北三路軍。”
燕馳怔住,還是沒躲過,雖說西邊開戰,北邊便不會有動作,可是畢竟是邊州,對于雲初來說,不安全。
無論如何,他不能置她于危險之中,可是留她一人在汴京,他也不放心。
這個調令直戳他心口,左右為難。
趙傭并沒有因傷勢,在玉清觀耽擱太久,下午便動身回了皇城大内。
燕馳領着雲初回家,路上兩人在馬車内,就商量了起來。
他嗓音有些低沉:“你還是留在汴京吧,至少這裡安全些。”
雲初低頭不說話,幾息之後,擡起頭來,發着呆,眼神清澈無辜,看着就好欺負。
看她這副樣子,燕馳哪裡舍得把她留在汴京,若是被人欺負了,他又不在身邊,簡直心痛如絞。
雲初隻是在思考,官家下令立秋出發去雄州,她還有二十天時間,要囤哪些貨物去雄州,汴京這邊的鋪子,要儲備哪些貨物。
“皺玉”荔枝,今年已摘果八十萬顆,還有幾棵荔枝樹留着,收入七十二萬貫,這一大筆錢,走之前全部拿去采購漆器、瓷器、首飾。
幾個月連續賣出北珠八百顆,五十三萬貫,這筆錢兌換成小金餅。
她已經決定了,多攢些藏品,需要很多錢。
燕馳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讓他忍受一年半載的分離,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去就多調些親兵奔赴雄州,專門護在她身側。
雲初見燕馳還等着他說話,雄心壯志道:“去雄州,我要去做大買賣!”
駕着馬車的舒陽,手中的缰繩都抖了三抖,夫人呀,财迷,絕對是個财迷,要錢不要命那種。
歡兒也聽見了,抿嘴想笑,硬是憋了回去。
滿汴京勳貴之家的女眷,沒有一個想去邊州生活的,哪怕是前幾年新設立的泉州市舶司,油水肥的誰人不知,可是提舉大人家的女眷一個都不想去。
不論哪座城,都沒有汴京繁華,在汴京多快活呀,春夏秋冬變着花樣玩,天南地北的吃食玩物,什麼都能買到。
隻要不傻,斷然不會離開汴京。夫人竟然說要去雄州做大買賣,公子八成要氣瘋了。
燕馳臉都白了,合着就他一個人舍不得,她真是沒心沒肺,滿腦子都是鋪子鋪子賺錢賺錢。
雲初看了眼燕馳難看的臉色,立即反應過來了,呐呐道:“我的意思是說,三郎去哪,我就去哪,陛下不是說讓你去賺些軍費嘛,我自然也要助三郎一臂之力。”
燕馳扶了扶額角,他又不是頭一天認識她,怎麼不知道她一門心思放在鋪子上,“呵,你就老實待在汴京吧。”
“那···也成吧。”
燕馳猛然擡頭,眼眸黑沉:“你相公一去邊州就是一年半載,你不跟着去?”
雲初郁悶了,不是你說讓我待在汴京的嘛,不去,你又這個氣瘋了的樣子,怎麼那麼難伺候。
毀滅吧,男人的心思真難猜,反正她躺平了。
雲初怔住,低頭甕聲甕氣道:“那你看着辦吧,反正我都成。”
燕馳沉沉閉上眼,都是他自己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