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皺着眉,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沒有那麼簡單,他将箭矢裝在盒中,把盒子藏在衣櫃的角落裡。可不知為何,他總是有莫名被人盯着的感覺,可回頭望去,卻空無一人……
高遊想了想,決定試上一試。
第二日,他借由買書出府,隻是出門距離書坊還有好大距離,他便突然折返,底下的小厮也納悶,這位爺鬧得是哪出。
高遊一回到府上,便直奔房間中去,他打開衣櫃拿出盒子,可是打開盒子時,盒子中空空如也。
仿佛昨晚的箭矢隻是一場夢。
高遊神色凜然,有人在暗中窺伺,或者說,這更像是一個組織,且不給留下任何把柄……
他懷疑杜宇梁滿門被害的事情,同昨晚刺殺他的人有關。
想到這裡,他當即撩起袍子,策馬直奔大理寺。
結案的卷宗都封存在大理寺中,隻有大理寺卿郭道衡才有權開啟。高遊身在都察院,辦理案子時也會和大理寺打交道,與郭道衡還算熟識,走了後門讓他進去查閱卷宗。
郭道衡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縱然私下給高遊開了後門進去,也仍千叮咛萬囑咐,“看看就行啊,别說出去啊,也不能把這裡的卷宗帶走!”
高遊拍了拍他,“你我也共事過一段時間,當知我不會這樣,今日你幫了我,我欠你一份人情,這情我記在心裡,改日若郭兄有事相求,我必全力相助!”
他在一個書架上找到了杜家案的卷宗,高遊将卷宗翻來覆去,卷宗上記載杜家均是幹脆利落一刀緻命,刀口樣式獨特,在現有的武器庫中難以找到,而現場隻找到一塊燒焦的布料。
布料燒得不成樣子,上面隐隐約約有一部分圖案,但在場人員無人識得這種圖案,于是記錄的小厮隻能勤勤懇懇将其眷錄在卷宗上,并不能多加解釋。
高遊看到這殘存的布料,卻是心神一震,他昨夜剛見到這完整的圖案。
刺殺他的人,與杜家被害,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高遊将卷宗放回原處,循着卷宗标注再找找其他的線索。
他的腳步停在一處,這裡存放的是十年前的懸案卷宗。這裡會有線索嗎?
高遊随手抽出一卷翻開來看,這上面記載的原是京城中居住的一家慘被殺害,丈夫徐氏,渾身燒得不成形,作驚恐狀,還有另一人作懷抱狀,似是摟着什麼,隻是屍身破壞嚴重,不能再進一步勘察。
這一家三口隻是平頭百姓,男人就在拂衣閣做些跑腿的工作,正要與妻兒回老家時,不料卻發生這樣的悲劇。
他繼續翻看着這卷宗,後面的信息便乏善可陳了。
高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決定先回府,隻是臨走前,他瞥見了放在一側桌上的書冊。
好奇心驅使他翻開來,這是登記冊,官員辦案時難免需要調動以往的卷宗,所以有了登記冊在冊子上登記姓名與調動的卷宗,方便查詢記錄。
高遊找郭道衡開得後門,正是免除登記這一處,若是無緣無故跑來這裡借閱卷宗留下記錄,難保不會惹人懷疑。
他随手翻了翻冊子,卻看見了一個名字,徐易。借閱的正是十年前那樁三口滅門案的卷宗。
徐易……他忽地想起來,那三口之家的丈夫也姓徐。
看來是時候見見這位新晉的禮部員外郎了。
……
皇後執掌後宮以來,寬以待人,獎罰有度,又能調解妃子之間的矛盾,頗得宮中盛名。隻是自打懷了孕以後,高楓便郁郁寡歡,高華心疼姐姐這副模樣,可問她,又從來不肯說。
高華隻好想,等到生了孩子後就好了。她瞧着姐姐閑暇時,便做起了針線活,問她做得什麼,這時的高楓方才有了些笑意,“給孩子做些衣裳。”
高華嗔道:“姐姐,這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怎麼就做起衣裳了?”
高楓摸了摸高華的頭,“提前做着,心裡也高興……”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幽幽道:“華兒,委屈你了。”
高華看不懂姐姐眼中的深意,仍是笑着搖頭,拿了毛線在手中繞成球團,“姐姐這話說得,能親眼見着我這小侄兒出世,華兒心裡可是實實在在的高興。”
高楓不語,她的唇角仍然揚着,隻是眼中多是凄涼。
宮中的一年四季并無太大的差别,偶爾雞零狗碎的事情打發了,于是花開花謝,日複一日,連着人的生氣兒也日漸消磨在這漫長枯燥的光陰裡。
高楓的肚子愈來愈大,正是肅冬季節,難得來了興緻,她說,她想去外面看看雪。
丫鬟剛想去喚華姑娘陪着,高楓先拒絕了,“華兒這些日子照顧我辛苦了,讓她暫且歇歇吧,隻是去賞個雪,無甚大礙。”
皇後都這樣說了,丫鬟自然再無二話。
高楓擡頭,仰觀那漫天飛雪,毫不猶豫走到雪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