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聽罷,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磕起頭來,一下也不含糊,一旁的小侍女哪見的這陣仗,她覺得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物,為求自保,于是也跟着劉釋磕了起來。
高黛冷眼看着,面目陰沉,擡眼瞧向段嘉玉,“段嘉玉,你何時又能做得我的主了?”
“演這一番苦情戲給誰看啊?倒是讓你煞費苦心了。”
“呵,到頭來卻搞得我成了惡人……”高黛自嘲似的搖搖頭。
眼見夫人這頭似乎漸緩,劉釋頗有眼力見的停了下來,還沒等他摸摸頭上那破了的皮,高黛卻又剜了他一眼,“我讓你停了麼?”
“你也當适可而止!”段嘉玉背着手,青筋暴起。
高黛擡眼瞧他,“你拿了什麼都好,你先把我那粉玉镯子還來。”
段嘉玉有些心虛地瞥了眼還在磕頭的侍女,隻他這一眼,高黛便心領神會了。
“段嘉玉……”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若是之前看段嘉玉的眼神還有憤恨怨怼之外,此刻便隻剩心灰意冷。
“丢了也好,丢了也好……”高黛喃喃道。
“你我,連粉玉镯子也沒了,也算斷得幹淨。”她咬着嘴唇,可手也忍不住顫抖。
“好……好……”她一邊說着,卻是連路也走不動了。
段嘉玉見了,忙上前欲扶她,卻被高黛猛地甩開了手,“别碰我!”
段嘉玉見她這樣,也不願再多管她。
撇了她轉身去把那頭跪在地下的二人。
可誰知,忽聽一聲疾呼,“夫人倒地了!”
段嘉玉猛回頭去,隻見那璎珞鍊子已然斷了,碎石亂珠濺到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之聲。
“阿沁!”
……
徐易換了衣服來到正廳,嚴逸微已然坐在太師椅上,見了徐易終于來,忙起身行禮。
雙方互相行過禮後,方落座步入正題。
“嚴大人,聽聞近日偏殿完工在即,工部的辦事效率果然快。”徐易道。
嚴逸微笑了笑,卻眼含苦澀,“徐大人謬贊了,近日我就是為這偏殿而煩憂。”
“哦?何事還能難倒嚴兄的?”
嚴逸微搖搖頭,“這俗話說得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我這還不是一文錢能解決的事。”
“嚴兄此話何意?”徐易微微傾身向前,神色也不自覺凝重。
嚴逸微歎了口氣,“唉,偏殿本前兩日便已在做了收尾工作,哪想得,卻在偏殿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巫蠱邪術。”
最後那四個字一出,徐易這下真徹底變了臉色。
他左右瞧瞧無人,又站起來把門掩上,方才過來繼續問道:“巫蠱邪術?你可确定?要是有個萬一,這可是會掉腦袋的!”
嚴逸微苦笑道:“當時是一個工匠把圖紙掉到那角落,伸過去撿時才發現的。那玩意看着是個符紙,前日請了祝國寺的主持查驗,那分明是邪魔外道,專行詛咒之事的。”
徐易皺了皺眉,低聲道:“這事,皇上可知?還有誰知?”
嚴逸微灌了口茶,看他一眼,似乎是心虛道:“事情突然,我,我還沒來得及禀告皇上。”
心思活絡如徐易,又聯想到今日皇帝突然稱病,早時不以為意,如今聽了嚴逸微的話,卻憑空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唉,糊塗唉……”徐易指着他,似恨鐵不成鋼般。
他不再猶豫,随即拽着嚴逸微出了正廳,直奔大門,路上還不忘告知管事備好車馬,他們要進攻面聖。
嚴逸微坐上馬車時,仍是一臉懵的,他結結巴巴道:“徐,徐大人,這是何意?”
徐易冷着臉,“瞧你前些時候也算機敏,怎麼連這也反應不過來!”
“你若不現在立即闡明禀告聖上,這符便會成你的索命符!”徐易似是氣得不輕。
嚴逸微愣了會,隻覺冷汗直冒,手也不自覺抖了起來,“我自問為官中正,勤懇做事,何人要害我至此!”
徐易瞥了他一眼,自嘲似的冷笑道:“嚴大人,豈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耶?”
嚴逸微哽住了,他卻似崩潰了似的捂住臉,“如今,不已是新皇的天下,萬象俱新了麼?”
徐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思考這人怎麼做到工部尚書這個職位的,最終隻是淡淡回他,“哼,如今是有人想效仿伊尹周公,走得卻是那董老賊的路子。”
他這話影射的意味極其明顯。
嚴逸微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從來自诩朝中清流,不參與這些黨派鬥争,如今他還打着自保的主意。
于是他避重就輕道:“何進匹夫無謀,方引賊入室,徐大人,可本朝群臣無一不是人中龍鳳,這,不可同日而語啊。”
徐易不願再同他繞,“罷了,你現在還是先盼着太師莫要先你一步去同陛下禀奏吧。”
“啊?”
于是嚴逸微愈發惴惴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