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姚溫這頭,景山初生牛犢,風風火火來,又風風火火去。
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姚溫他們倒是真能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據景山的說法,從前時不時就會有運礦的官兵過來,至于拿了什麼,去了哪裡,便無從得知了。
直到孫九出了事後,或還可以再往近說,劉老狗撞鬼後,那幫人就極少出現。
即使出現,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
再有,就是關于孫九的死。
礦上捂着嘴,不讓他們出去亂說,但自個兒私下也會悄悄議論。
這事兒衆說紛纭。
有說孫九是被害身亡的,有說孫九是招惹了仇家,還有陰謀論者說孫九撞破了不得了的東西被滅口的。
總而言之,各執一詞。
景山說到這時,面露猶豫,他思量再三道:“就是......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負責對接的人是孟倦,他忍住回怼的沖動,“你盡管說便是。”
景山清了清嗓子道:“孫九死的那晚,礦工們大都回家了,我當時去上了個方便,就耽誤了些時間,但我看着劉老狗躲那灌木叢裡,鬼鬼祟祟的。”
他壓低聲音道:“我懷疑孫九是劉老狗害的。”
孟倦不知該做什麼表情,隻能報以微笑,“嗯,你繼續。”
景山得了鼓勵,便說得越發起勁,孟倦心中叫苦不疊。
這年輕人,當礦工還真是委屈他了。
總而言之,劉老狗無疑是關鍵的切入點。
那麼勢必要再找到劉老狗。
姚溫向來是身體力行的,上次是他去找的,這一次,孟倦想主動請命,卻被姚溫拒絕了。
姚溫道:“五湖,你就在城内守着,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及時禀報給你家上司。”
孟五湖瞧了瞧他,“大人,那您務必小心。”
姚溫擺手,“無妨,姚某賤命一條,死不足惜。飲溪那邊也不知還能拖多久,速戰速決為上。”
他再次來到劉老狗家裡時,劉老狗已經揭不開鍋了。
原是這劉老狗雖去上工,但終日神神叨叨。
一會兒神色凄然,一會兒又念叨着,“我見到神仙了,我見到神仙了!”
正兒八經的活計沒幹多少。
于是乎,被礦上的監工趕了出來,終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
劉老狗乍一見到他,屁滾尿流滾到他面前,抱住姚溫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神仙老爺,是您!我終于再見到您了!”
姚溫忍住惡心,不動聲色往旁挪了一步,笑道:“一段日子不見,看你的精氣神恢複不少啊。”
劉老狗抹了抹眼淚,“我倒是沒再撞鬼了,神仙老爺神通,神仙老爺神通!”
他咬咬牙,接下去道:“神仙老爺,您能再幫幫我嗎,我如今走投無路......我,我不貪多的,您能施予我點外财,讓我勉強果腹即可......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姚溫意味深長道:“做什麼都行?”
劉老狗迫不及待:“當牛做馬,任您驅使。”
姚溫樂了,但眼下不是逗人的時機,他清了清嗓子,“我這有一袋銀兩,你隻需說出孫九遇害那晚,你做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這袋銀子就歸你。”
“這不難吧?”
他這麼說着,從懷中掏出了銀兩,劉老狗瞪得眼發直,舌頭都捋不順了,“不,不,不難,不難。”
“那說吧。”姚溫又把那袋銀兩收回去,自個兒揣着手等劉老狗的下文。
劉老狗咽了口唾沫,調整思緒。
“咱們礦上老是會有不相幹的人來,還不是一個兩個,有時興師動衆的。白日裡着急幹活,監工的也說不用管,我們就都沒放在心上。”
“就那晚,我和孫九本來搭了伴兒回家的,哪想得他說他落了東西要回去拿,讓我在原地等他。”
“我等了半天不見人來,就想着過去看看,沒想到......”
“沒想到,我就看見幾個人把他推......推下礦坑去。”
劉老狗說到這時,滿臉忌憚,“我當時差點吓尿了,躲一邊草叢去,等那幫人走遠後我才過去看,結果人就沒了......大晚上的真能給人吓丢了魂,就看那一下,吓得我整宿睡不着覺。”
姚溫問道:“你可看清楚那幫人的模樣,他們在幹什麼?”
劉老狗一臉諱莫如深,“夜裡昏暗,他們打着燈籠,我隻能勉強看清那是官府的樣式......”
“哦對了!”劉老狗一拍腦袋,“那幫人好像是往城外的方向去的,應該是出城,去哪我不知道。”
“但是......”劉老狗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他們是運礦産來着,但我那晚看到有一車,絕對不是礦産。”
“倒像......那種打仗用的兵器。”
兵器?
姚溫臉色沉了下來,說起兵器,他自然而然聯想到了周檐,會和周檐有關系麼?
小小一個落霞縣,倒是藏着不少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