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但想帶的人自然照帶不誤,隻是隐蔽些罷了。
拐過酒肆,逐漸遠離了鬧市,位置相對僻靜,楊宅就在這裡。
楊宅大門緊閉,忽然打開,從裡踏出了位婦人,婦人穿着簡樸,手上跨了個籃子,看着模樣正要去隔壁的菜市買菜。
她乍一見到徐易,面上顯有驚喜之色,可猶豫一番,她還是恭恭敬敬行了禮,“徐大人。”
徐易内心有些怅然若失,他應道:“嗯,耿媽媽,許久不見。”
“耿媽媽要去買菜嗎?”
“是啊,哎呀,怕那賣豬肉的又提早收攤,那我先,先走了啊。”耿媽媽匆匆離去。
徐易望着那楊宅,默了半晌,歎了口氣,最終也轉身離開。
廟中的時間眨眼即逝,轉眼間,已是齋戒的第三日。
這日,範飲溪和陸休也過來了。
好不容易入到廟中,陸休喘着粗氣,一隻手扶着腰,面目猙獰道:“哎喲,不行了不行了,把我一條老命給折騰沒了!”
适時姚溫與邱逸重正走過來,邱逸重瞧見這兩人,頓時滿臉黑線,生無可戀歎了口氣,姚溫奇怪道:“何故歎氣,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邱逸重擺手,道說無事,隻是那邊兩人實在眼尖,瞧見了邱逸重,遠遠喊道:“小邱,是你嗎!?”
小邱捂臉,他到底造了什麼孽攤到這一堆同事。
他同姚溫過去,先介紹道:“這位是新任的布政使姚大人。”
那兩人沒再造次,乖乖行禮。
邱逸重又為姚溫介紹道:“這位是推官陸休,旁邊一位是同知範飲溪......”
這厮手中又拿了個本子在寫,邱逸重冷汗直冒:“你能不能别寫你那報告了。”
“哦。”範飲溪正要收起,卻被姚溫攔住了,“什麼工作報告,我能看看麼?”
範飲溪不疑有他,将本子遞給姚溫。
姚溫翻開第一頁,第一頁是個模闆......
随後的内容如生硬嵌套,刻闆而内容空洞,幾乎半本下來,形式千篇一律。
姚溫臉色不大好看,“誰教你這麼記的?”
範飲溪眨眨眼,狀若無辜,“不是都要這樣嗎?”
陸休見勢頭不對,忙出來替範飲溪打哈哈,“小範這是被前一任弄得,這,咱們那前任的上司說這樣好看,讓我們的工作報告都弄成這樣什的,小範,小範他那會剛來,不懂這些,那上司就讓他把那個形式抄了,形式對了就行。”
姚溫從前在翰林院供職,院中每逢報告時,也有格式規章,但不會拘泥其中,若有特殊之事,自然靈活變動,形式終歸不及内容重要。
他實在難以理解,所謂“形式對了就行。”這般敷衍的态度,如何治理地方?
陸休瞟了眼姚溫,尋思道:“大人,小範不是故意的,讓他認個錯,日後保證改過來。”他說着,拐了拐範飲溪低聲道:“還不快向姚大人認錯?”
範飲溪下意識跪地道:“姚,姚大人,我知錯了。”
姚溫受不起這一拜,他俯下身将人扶起來,“起來,你不用跪我,一個工作報告罷了,我是惱你們拘泥于形式而忘了實質,無妨,日後改正即可。”
“隻是。”他話頭一轉兒,“有錯改了便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莫要失了男子氣概。”
“好好好。”陸休替範飲溪先答應下來,姚溫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今日先過一遍流程吧。”
“好嘞,祝文這就拿給您。”陸休追上姚溫的步伐,陪着笑道。
祭祀一幹物品早已準備就緒,連衣裳都挂好了,下午過了遍流程,不時總有意外,或是香未插而先斷,或是水飯被風吹倒在地,又是好一番收拾,直到月挂雲霄,方才結束。
“明日祭祀完後就能直接返回布政使司,司内倒是有專門的宿舍以備不時之需,若您住不慣,也可以出去安置住宅。”臨睡前,邱逸重對姚溫道。
姚溫點頭,短期内或隻能暫住布政使司的宿舍了,至于田宅之事,是不急的。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姚溫衣着正裝,他神色莊重,手持祝文,跟着廟内道長,一步一階踏入殿内。
先是依着順序為台上的神像供了香,又撒清水以示清潔之儀,殿内之事盡,又在道長的帶領下點煙明禮,最後便是宣讀祝文。
祝文多為經文改編,其中不乏有褒揚贊美之詞,通篇辭藻華麗,可偏在最後幾句流露了真情。
“若居朝廷位,則鞠躬盡瘁,為社稷計天下。”
“若處江湖中,則焚膏繼晷,為百姓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