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哭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懷乖哄她。
“什麼?”陸珠擡頭,壓着哭腔問。
“你買到假酒了。”
言罷,二人哭笑不得,又哭又笑。
那個時候,懷乖總是哭得快,收得也快。他會惡狠狠地想,自己和個“棄婦”一樣哭天抹地,而陸離這麼多年,又何曾為他傷過一次心,流過一滴淚呢?
自然,是沒有的。
而如今,當他親眼看着陸離酒醉後為他傷心難過的臉龐時,仿佛前世在心底無數次聲嘶力竭的追問,終于在跨域生死和時空之後,在此刻,看到了答案——
是的,陸離,也是會傷心的。
可他甯願陸離為别人傷心,也不願意他為“懷乖”傷心。
好像這樣,被辜負的,就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可是,好像也不能這樣想,或許,這個“懷乖”比前世的要好很多,比他值得。
他又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陸離”,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或許他和“懷乖”能一直信任彼此,或許還會相愛……
而他不久以後要做的事,大概陸離會因此徹底和他決裂……
“殿下,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麼嗎?”想到這裡,懷乖伸手為陸離擦去眼角的淚。
陸離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
“我希望,不管我将來做什麼,殿下都不要為我傷心。”
懷乖說完,就起身欲往外走。他還是甯願自己傷心,也受不了陸離為他傷心。
何況,還不是為“他”傷心。
而且陸離這醉醺醺的樣子,想來今日也無法幫助他取幻丹了。隻得過幾天再說了。
“好,我答應你。就以此酒,舉杯為證。”
懷乖回頭,見陸離不知何時倒了兩杯酒。又見他面上仍舊有些迷蒙之色,也不好駁他,隻能順着他。
“好。”懷乖舉杯一飲而盡。酒一入喉,便覺頭重腳輕,昏了過去。
懷乖醒來,發現自己懸浮于空中,坐在一朵蓮花上,除了頭,渾身都不得動彈。這裡上窄下寬,像一個葫蘆,四周是一片汪洋大海,碧波千頃。而他所在的蓮花正在海面最中間浮着。
海上四周排布着一圈小島嶼,每個島的上空懸浮着金光閃閃的字,懷乖依次看去,分别是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生洲、鳳麟洲、聚窟洲。正好是十個。
這裡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懷乖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這時他發現正前方的“牆壁”上,镂空刻着幾個大字,懷乖隔着流動的祥光瑞霭,好容易才看清,是“十洲春色”四個大字。
所以,他此刻,竟然在酒壺裡!
他想起曾經吓唬陸珠的話——喝多了會被酒妖拘魂鎖魄,一輩子困在酒壺裡。
酒妖雖然确有其妖,可天地良心,他隻喝了一口……這酒的酒勁這麼大嗎?難道陸離也買的是假酒不成?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不然陸離為什麼會醉成那個鬼樣子?
懷乖深吸一口氣,這時海水翻湧,有幾縷浪花撲到面上,灌入口鼻,他才驚覺,這些根本不是海水,而是酒!
蒼天啊,誰來救救他?他本來以為等酒勁過了,自然就能出去,可眼下看來,他大概要長醉不複醒了。
酒壺外。
“大哥哥,你們好了嗎?”陸珠敲了一下門,想往裡探頭看了一下,想到什麼,又了縮回去,“我能進去了嗎?”
陸離早已穿好衣服,在一旁的亭子裡打坐,凝神聚氣,聞言道,“進。”
陸珠進來,就到處找那個酒壺,撿起來以後還晃了晃。
“小心點,你這藥未免也下得太猛了,一口下去,人就倒了。”陸離的聲音還有些虛弱,“過來,先給我把藥解了。”
方才隔着水霧,陸珠沒注意看,這時邁步上了亭子,她才發現,陸離的臉紅得厲害,她忙為陸離輸入靈氣,運轉周天。
“大哥,那現在怎麼辦?”陸珠在旁看着陸離神色恢複如常,開口問道。
“人可是你藥倒的,你不是說你有的是辦法嗎?”陸離睜眼,疑惑道。
“啊?我是說藥倒人這件事,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陸珠急得從石凳上站起來了。
陸離笑道,“急什麼,來喝口水,先緩緩,一會兒再去。”他說着給陸珠倒了一盞茶。
陸珠接過來,喝了一口,“去哪兒啊?”
“喝完告訴你。”陸離道。
陸珠一飲而盡,“到底去——”話音未落,她隻覺天旋地轉,轉眼暈了過去。
正是“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