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陸珠自顧自撚決施法,沒聽清他說什麼,輕揮衣袖,道,“快來看。”
晟明原本方才一直刻意背對着陸珠,聞言看去,空中出現了柳依依和韋羽的身影,周圍陳設與這裡殊無二緻,竟是那邊廂房的情景。
“韋大人,一别經年,還是這麼喜歡當爛好人。”這時畫面中的柳依依說話了。
“依依,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嗎?”韋羽伸手欲攬他的雙臂。
柳依依轉身躲開,冷笑道,“韋大人說笑了,您如今貴為中書舍人,小民蒲柳之身,亂世之中,不待望秋而落,已是任人折弄,談什麼原諒不原諒豈不可笑。”
韋羽知他還氣當年的事,想了想又道,“就算你還氣我,可如今整日裝扮成男人混迹于青樓,像什麼樣子?”
“我不管是男是女,做人行事都光明磊落,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給國師賣命,和魔界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樣子難道就很好看嗎?”柳依依冷冷道。
韋羽聞言,那張精緻到略顯生硬的人皮面具似乎裂開了一個角,冷笑一聲,“所以你看不慣,就到宮中去偷了萬眼羅燈對吧?”
柳依依斜睨着他,“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這才是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吧。”
韋羽近前低聲道,“依依,我是為你好。這萬眼羅燈可是國師費勁心思所制,且背後牽扯甚多。你還是趁早還回來,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柳依依聽他言辭懇切,要不是深知其為人,差點就要感動了,嘲諷道,“韋大人想是年紀漸長,記性也不大好了,莫不是忘了,我的妖丹在誰身上。”
“我當然沒有忘,當初你為了救我,把妖丹給了我。可我聽說你後來弄到了黎難草,已經重塑丹元、脫胎換骨了。”
韋羽道。
柳依依嗤笑道,“照你這麼說,如今我能脫離妖道,修習正道術法,還要多謝你啊。不過就算我現在略通術法,宮牆重地,國寶守衛更是森嚴,我怎麼可能來去自如?”
韋羽默了一會兒,“沒有最好,那萬眼羅燈如今彙聚了衆多怨靈,觸碰他的人稍有不慎就會被吸去精魄,灰飛煙滅。依依,我是真的關心你。”說着輕輕握住柳依依雙臂。
柳依依立刻拂袖,像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聽說韋大人昨天派人當街抓了兩個可疑男子,與其在這廢話連篇,不如趕緊去審問審問,好向你那鬼主子邀功去。”
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這時畫面消失了,晟明笑道,“原來你在柳依依背後偷偷畫了一個追蹤符啊,我說你怎麼推他過去的時候揩油揩得那叫一個依依不舍。不過你這畫符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我一開始都沒注意到。”
“什麼話,那是依依不舍嗎?分明是不舍依依。”陸珠也笑道,“你呢?是不是早就看出來柳依依是有些術法在身上的,所以才故意幾次出手試探他。”
晟明點頭,“剛剛他們說抓了兩個人,應該就是殿下他們。不過他們昨天有意無意把你留下,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安排……”
陸珠下意識不想讓晟明遇着懷乖,便将臉一偏,故意賭氣道,
“哥哥丢下妹妹,妹妹自然也不去找哥哥。”
這時正好傳來隔壁開門的聲音,陸珠從門縫看了一眼,“我們自己也能去捉妖,走,就跟着韋羽。他現在出去了。”
晟明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就被陸珠拽着手腕,直接施法飛升了。
“道理我都懂,可追蹤為什麼要飛這麼——”一朵雲上因被陸珠松手而晃悠了幾下堪堪站穩身子的晟明剛要發問,就見旁邊陸珠不知何時摘了面具,若隐若現的雲霧也遮不住她的容顔。
正是膚若凝脂,顧盼神飛,卻不嬌不媚,有種稚氣未脫,頑心未泯,卻道心純澈的感覺。
陸珠發覺晟明在看她,大方回看過去,“你看我做什麼?我隻是面具戴久了有些憋悶,就摘了透透氣,在地面這樣做太危險,隻好飛到天上。”
晟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轉移話題,“沒什麼,就是發現你現在和小時候好像長得不大一樣了。”
耳畔不時有風拂過,吹得人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飄忽不定。
“是嗎?哪裡不一樣?”陸珠問道。
晟明笑道,“你不應該先問小時候我在哪兒見過你嗎?”
陸珠看着層雲之下,似乎十分專心在追蹤地上的韋羽,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因為這個問題很好猜啊,大概就是我大哥救你那次吧。”
“嗯,那個時候我正要告辭離開,你哭着跑過來找殿下,結果被披帛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幾個侍女在後面追着哄着讓你喝藥。我不便久留,就先走了,估計你當時也沒注意我。”晟明笑道。
“确實沒什麼印象,那應該是四五歲的事情了。”陸珠道,“那你接着說說,我哪裡不一樣了?
“我也說不上來,可能你小時候的眉眼和殿下有八分相像,如今隻有五分相似了,不過女大十八變嘛。”晟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