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乖立馬快走兩步,他可不想再觸他老人家的黴頭。
這時隻聽“嗖”的一聲,一道劍影從耳邊劃過,帶着濃烈的殺氣,徑直往陸離所站的方向飛去。
懷乖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雲水劍,右手下意識抓住劍柄,全身反方向用力想拉住劍。
卻不想這劍根本不聽他的召喚,反而拽着他的身子筆直向前,在空中劃過狹長的兩道氣流,一路斷葉破雪。
懷乖這才忽然想到,自從來到這裡,他好像一直沒有見這把劍。
上一世,他8歲的時候,陸離就将劍送他了。
而此時,前方的陸離仍沒有回頭,懷乖來不及喊他躲開,隻好左手暗暗催動魔力,與右手靈力交彙于劍柄。
神魔骨的天賦神力不可小觑,這劍最終堪堪停在陸離後心很近的地方。
陸離這才轉身。
懷乖見他沒事,松了一口氣,悄悄卸掉了神魔骨的力量,任由自己被劍的自重帶着向地面墜去,幹脆坐在了地上。這才擡頭沖陸離道,
“你傻了嗎?怎麼不躲?”
陸離沒想到,懷乖冒着被發現隐秘的危險也要救自己。他一時還沒想好該生氣還是該感動,這小子倒先發制人了,不過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懷乖對他發火。
好像還……挺可愛的?
懷乖說完那句話就低下了頭,因為他瞬間想到了和陸離一樣的事情,他要怎麼解釋,有必要解釋嗎?
懷乖正心亂如麻,卻感覺耳邊一陣溫熱的呼吸傳來,
“喜歡嗎?”
懷乖心裡狠狠激靈了一下,一擡頭,竟是陸離俯下身子在他跟前問了這麼一句。
懷乖第一反應是,喜歡什麼?喜歡他嗎?還是喜歡神魔骨的強大威力?
他暗自平穩呼吸,直視陸離如薄霧籠寒潭的眼睛,穩聲道,“喜歡什麼?”
陸離聞言把他拉起來,兩人站立。陸離将那劍接過來,拿到懷乖面前,道,“當然是問你喜不喜歡它?這可是我在清虛峰時,頗費了一番功夫打造的。”
懷乖雙手捧過這把劍仔細端詳,手指摩挲過劍柄處刻的“雲水劍”三個字。
嘴上卻莫名問出了上一世的疑惑,“劍是好劍,就是有點太重。“雲水身”,難道不是指來去自由、無所羁絆嗎?”
上一世,雲水劍可是陸離送他的第一個東西,他怎麼敢有異議。
陸離一邊抓過他的一根手指,在鋒利的劍刃上輕劃了一下,一邊道,“因為自由,本就是重若千鈞之物。”
“嘶—”懷乖腦子裡瞬間想到上一世死前,被這把劍當胸穿過的感受,當下痛得猛地抽回手,握住傷口止血,控訴道,“你—”
“你什麼?我以為你不怕疼呢。”陸離見他眼中濕潤,又安慰,“别怕,神器認主而已。”
懷乖默默腹诽,胡說,上一世為什麼沒有滴血認主這一說。不對,或許,上一世,陸離根本就沒有讓劍認主。
不然為什麼陸離也能同時操縱它,比如,能控制劍,還能随時召出劍鞘,用來教訓他。
懷乖心中苦笑,也是,鮮有弑主的神器,若他之前當真是雲水劍的主人,上一世又怎麼會輕易被它捅個對穿……
再者,神魔骨就夠危險了,若再加持如此神器利刃……陸離怎會容他如此。
那在這個世界裡,陸離又為什麼敢放心大膽讓他完全擁有雲水劍呢?
“我可以不喜歡它嗎?”嫉妒如同毒蛇,在懷乖的舊傷上盤旋。
陸離聞言,見他手上血已止住,便将劍柄朝上,豎着扔到他懷中,徑自越過他往回走去,道,
“現在它已經是你的了,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不用問我。”
那劍身一碰到主人的身體,就變回休眠狀态,乃是一枚翡翠馬鞍戒指。而後叮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個來回,隐入積雪中。
——陸離生氣了。雖然他方才的語氣十分平和,擦肩而過的步伐也十分平緩。
盡管懷乖自己心中的難過已成排山倒海之勢,可他還是第一時間敏銳地察覺到了陸離的情緒。
可惜,這不是心有靈犀,而是一種創傷應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