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和海風接觸并沒有什麼特别的進展,魏清潭坐在角落裡唱了一整天歌,也沒有唱什麼特别的曲目,想到什麼唱什麼,隻為了吸引海風的注意。
處于被水包裹的海界中有一點好處就是:永遠不會口渴。
就這樣度過了第二天、第三天…一周過去了。
讓魏清潭驚喜的是,海風這天看見她又來時,好像歎了口氣。
雖然是被嫌棄了,但總比被無視好,魏清潭從這天開始不再唱歌,而是講一些外面的事情。
她講了去年秋天遇見的烏鴉,講了春天時在醫院門口築巢的燕子,講了在海邊被海鷗追着搶食物的故事。
海風這回并不像之前魏清潭唱歌時那麼安靜,她頻繁地在橫木上挪動腳步,好幾次撲動龐大的翅膀,有一次那雙金黃色的眼睛甚至直接對準了魏清潭。
那一瞬間,魏清潭确信海風是想攻擊她,以此讓她閉嘴。
魏清潭不懂心理學,略懂動物福利論,她不知道自己對海風的“治療”是否科學合理,她隻知道想要舊傷口愈合,就要先揭開那道疤,清理内部的腐爛才行。
清理的過程固然很痛,也會引起憤怒,但卻是讓傷口愈合所不能繞開的一段路。
魏清潭就這麼頂着被老鷹抓瞎眼睛的危險念叨了好幾天,海風似乎已經習慣,不管怎麼說都毫無波瀾,于是魏清潭靠近一點問她:
“你想玩遊戲嗎?”
她指的“遊戲”就是給海風提供了活的食物。
人魚們投喂給動物們的食物都是死的,這樣做的确方便,但也不利于動物保持自然習性。
海風朝她淡淡望了一眼,接着便看見女人掀開衣服,一條鲈魚從她的衣服裡遊了出來。
剛開始海風根本沒有想抓住那條鲈魚,哪怕那隻鲈魚遊到自己的眼前也無動于衷,魏清潭也沒有催她的意思,就靜靜地坐在那個角落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鲈魚還在無危險意識地繞着海風遊來遊去,也不知道為什麼,海風感覺自己今天好像格外饑餓。
就在魏清潭以為計劃失敗要站起身離開時,老鷹忽然展開翅膀,整隻鷹從橫木上騰起,以極快的速度抓住了鲈魚。
鲈魚被吞進肚子裡,海風落回橫木上。
魏清潭小聲地喝彩一聲,接着便轉頭離開了。
第二天也做了同樣的遊戲,這次海風猶豫的時間減短了,魏清潭還比之前更靠近了一點,在近距離下觀察了海風捕獵的英姿。
魏清潭估摸着,是時候向動物園老闆申請一下經費了,又找到了藤壺,說想要去岸上幫海風找一些東西回來。
有了上一次的守信記錄,這次藤壺沒什麼猶豫就放她去了,樹枝則是負責當搬運工。
一人一狼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收集了些沙石,又往裡走了一些,搬了一堆樹幹和枝桠回來,總共花了不到一上午的時間。
海風還站在那根橫木上,目光卻始終盯着魏清潭以往來的方向。
之前一段時間裡,魏清潭幾乎和她從早待到晚,可今天顯然是個例外,雖然無法辨别時間,但海風知道魏清潭遲到了很多。
終于,熟悉的那張臉出現在眼前,海風像要掩飾什麼似的移開視線,魏清潭也沒注意到鷹的小别扭,興緻沖沖道:
“海風!我們來布置你的房間吧!”
沙石是用來鋪地闆的,魏清潭還讓樹枝把一塊帶有青苔的大石頭也帶了回來,可以作為海風的落腳點。
牆壁是生物這個設定讓安裝支架也不需要釘子螺絲,隻用叫牆壁“擡着”就可以了,挂上藤蔓,層層枝葉掩映其間,光秃秃的房間搖身一變成人造森林。
海風一直待着的那根橫木依舊立在那裡,四周的環境卻截然不同,此刻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完全睜圓了,轉着腦袋四處張望。
“怎麼樣?你喜歡嗎?”
魏清潭拉開藤蔓,隻見後面是一個小小的、用石頭堆砌成的隐蔽空間。
海風愣住了,彎鈎似的喙長開,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叫聲,如泣如鳴,叫人心生疼惜。
複雜的環境讓海風每天的捉魚遊戲變得更具挑戰,看得出來她為了不破環造景動作十分局促,可即便如此,魏清潭還是需要每隔幾天就重新布置一次。
海風的食量大增,為了讓她的毛發更快的生長起來,魏清潭還加了些人獸皆宜的營養素在水中。
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動物都能說人話,魏清潭有時候也很好奇海風和她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可能會感謝她的陪伴和付出吧?
光是想象那個畫面魏清潭就有些觸動。
這天魏清潭也轉着圈把營養素融化在海風的房間裡,身後忽然響起一道雌雄莫辨地沙啞嗓音:
“能别搞這個了嗎?把水的味道弄的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