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自己的臉盆回帳篷,路過樹枝身後時伸出手,從尾巴根一把摸到後腰,感覺到指尖下的肌肉即刻繃緊。
狼爪本就笨拙,被這麼一吓,樹枝手裡的水盆砸在地上,盆裡的水打濕了狼的毛發,他卻渾然不察,隻是驚慌地跳開,捂着自己的屁股滿眼驚恐地望着魏清潭。
“大驚小怪幹什麼?主人摸摸自己的狗不是很正常?”
魏清潭面無表情地說完,扭過頭嘴角就忍不住上翹,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還能從欺負别人這種事中找到樂趣。
欺負完魏清潭也不管身後狼有多懊喪,她撲到床上就準備睡覺。
自從上次睡覺時不小心讓棉花耳塞脫落,又因此不小心被淹死,魏清潭就格外注意睡姿,還緊急下單了新的耳塞給自己和樹枝換上。
給人魚留錄音的方法果然管用,第二天傍晚,魏清潭遠遠便看見礁石上坐着幾隻人魚,背對夕陽看不清模樣,隻能看出他們勾勒着金邊的輪廓,看樣子倒不像是在唱歌。
手心裡握着那隻鼠大王交給她哨子,魏清潭帶着樹枝謹慎地朝那塊礁石走去。
眼看着近了,魏清潭看着眼前的“人魚”們,心底的幻想好像發出了細微的碎裂聲,越走裂紋越大,直到她終于看清“人魚”的真面目,關于人魚的幻想“喀嚓”一聲碎成了渣。
這些哪裡是童話故事裡的美麗傳說,簡直就是深海怪物:
他們渾身暗青色,光秃秃的頭部有兩隻有大又圓的眼睛,沒有眼皮,隻有半透明的瞬膜。沒有鼻子,嘴裂有長又寬,裡面長滿了森森白齒。
魏清潭的面露苦澀,目光卻忍不住往下移動,人魚的上身的确和人類有些相似,隻不過那布滿魚鱗,肋骨處還有魚鰓…再往下看,魚尾倒是魚尾,但看起來一點也不華麗,顔色暗沉肌肉虬紮,好像一甩尾就能拍暈猛犸象。
咬了咬牙露出點禮貌的微笑,結果她還沒說人魚長得不盡人意,那群人魚見了魏清潭的模樣倒十分吃驚的樣子,無機質的魚眼上下打量,還和周圍魚交頭接耳。
“這是鼠族做的哨子,想和你們換鹽。”魏清潭此時隻想趕快結束,摘下耳塞,開門見山地和對方談起正事來。
一隻人魚伸手接住抛過來過的木頭哨子,歪着腦袋端詳一下,張開嘴,自帶混響的聲音傳來:
“我們願意和你換,但是現在還不是曬鹽的時候,可以再等一段時間嗎?”
“好吧。”魏清潭說完就要轉頭走,又被那隻人魚叫住:
“等一下,沒有毛的猴子…”為首的那隻體型最大的人魚忽然開口:“你願意跟我們走嗎?我們可以養你。”
???
“不願意。”雖然不知道人魚在打什麼主意,魏清潭還是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半透明的瞬膜眨了眨,人魚的眼睛透出一絲疑惑:“為什麼不願意?你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食物,我們還會保護你。”
“你們就是想吃我吧!”魏清潭毫不留情地拆穿,沒想到話音剛落,人魚們就發出一陣尖利的笑聲,又刺耳又吵。
“吃你?你那麼點肉還不夠我們吃幾口。我們隻是想養着你而已,真的…你和那隻狼什麼關系?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養着它。”
人魚十分有耐心,它們從沒見過魏清潭這麼長相奇特的生物。
說到這裡,魏清潭也察覺到對方的意思了,感情是想把她當作寵物養起來,心裡有些好奇,思索一會兒開口問:
“你們還養了其他動物?”
“是啊是啊。”人魚來興緻,如數家珍道:
“我們養了翻車魚,鲨魚,鲸魚,兔子,狐狸還有…老鷹。”
前面幾種魚類倒是合理,後面幾種卻是陸地生物甚至還有鳥類,人魚是怎麼在深海裡養這些動物的?魏清潭心裡疑惑也就問了,人魚卻隻是神秘莫測道:
“好奇的話,跟我們去看看不就好了?”
一直沉默着地樹枝攬住她的肩膀,不贊成地輕輕搖頭,即使樹枝不這麼做魏清潭也不會去,她還沒那麼傻。
人魚在海裡可是無所不能,她一個遊50米都喘氣的人,到了海裡不就是白送?
害怕人魚來硬的,魏清潭趕忙帶好耳塞,可那人魚卻不慌不忙地裂開嘴,嘴角以恐怖的弧度上揚。
“天真,堵住耳朵的确不能被歌聲引誘,但不代表我們殺不了你。”
明明隔着耳塞,聲音還是無比清晰地傳入耳朵,魏清潭剛擡頭望去便感到内髒被人猛地攥住似的劇痛,心髒發瘋般的狂跳,視野的四周都染上血色。
餘光裡,樹枝也幾乎倒下了,隻不過還撐着一口氣往她這邊走,不用想也知道這隻狼想做什麼:
又要咬她。
好在人魚似乎隻是打算警告他們一下,隻是讓他們痛了一瞬,為首的那隻人魚收了嗓,從容自如地看着他們。
魏清潭癱軟在地,劫後餘生地喘着氣,側身躲過向她撲過來準備咬她的狼,一把捏住對方嘴筒子後朝人魚道:
“我們跟你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