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聽覺靈敏的樹枝來說,沒有什麼比一道驚雷更可怕的了,魏清潭見他在狗窩裡瑟瑟發抖,也不忍心和他繼續“鬥争”,幹脆暫時休戰,将狼請入被窩。
樹枝的耳朵被一雙手輕輕捂住,他以人形的姿态縮在魏清潭的懷裡,滾燙的呼吸灑在她的胸口,雙臂摟住她的後腰。
他們還是伴侶時養成的習慣,彼此都心知肚明卻無一方提起。
雷聲一停,樹枝便下床睡回自己的墊子上,魏清潭也并不挽留。
路上就這麼走走停停,倒是花了不少時間,一人一狼就這麼各懷心思,走到了海邊。
樹枝第一次看到的海遼闊而平靜,很難想象那麼剔透溫和的水滴聚集成海後,會帶來如此巨大的壓迫力,狼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向沙灘邊緣走去。
冰涼的海水打濕了他的爪子,一股莫名的興奮讓他忍不住追着浪花玩,就這樣還不夠盡興,幹脆直接在海裡遊了起來。
“樹枝!快回來!海裡有人魚怎麼辦!”魏清潭捏了把汗,好在樹枝向來聽話,她剛說完狼便朝岸邊遊了回來。
他上岸後站得遠遠地甩幹水,然後跑到魏清潭面前等她用毛巾給自己擦幹。
這相處模式,還真的有點像主人帶着狗到海邊旅遊的場景。
隻不過一般的狗不會在擦幹水後變成人形,再幫他的主人搭帳篷鋪床熱飯。
為了防止晚上睡着睡着被人魚的歌手引誘,魏清潭給自己和樹枝的耳朵裡都塞滿了棉花,一人一狼隻能靠寫字和肢體動作交流:
樹枝捧起牛奶瓶,指了指鍋裡的熱水,意思是要給她熱一熱牛奶嗎?
魏清潭則指了指床邊那個保溫箱,意思是想喝冰牛奶。
狼便乖乖的去保溫箱裡取冰塊,和牛奶一起倒進杯子裡遞到魏清潭面前。
夏季天熱,樹枝化作人形時不穿衣服,隻穿一件圍裙,配上脖子上那個黑色的皮質項圈格外引人遐想。
當時為了做戲做全套,項圈下那塊銀色吊牌甚至還刻着樹枝的名字和魏清潭的電話号碼。
魏清潭擡眼不經意地看了眼那塊吊牌,随後迅速将視線移回杯中的冰塊,明明吹着海風喝着冰飲,她卻感覺有點燥熱。
她聽見樹枝走回帳篷裡,在她身後脫下圍裙開始晚間的自我清潔,估計是準備睡覺了。
魏清潭克制住想回頭的沖動,目光落在群星閃爍下的海綿,月光被水面揉碎,随着海浪漂浮閃爍。
聽着浪潮的聲音,女人感覺心底平靜許多,杯裡的牛奶喝完了,隻剩還沒融化的冰塊包裹着乳白色的水膜。
除了和樹枝的暗自較量,現實世界也讓魏清潭有些煩躁:
她輪換科室了。
從眼科調到了皮膚科,帶她的孫醫生是個和善但緘默的中年大叔,魏清潭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禮貌和諧,除了工作場合,不過多地打擾對方。
但是這位醫生除了她以外,還帶了一位實習醫生,名叫周夏月。
按照聖心寵物醫院的晉升體系,新人作為醫助工作滿一年可參加年末的考試,考試通過者則可作為實習醫生選擇一個科室精修,得到帶教醫生的認可即可獨立接診,這個階段通常需要一到兩年。
今年是周夏月作為實習醫生的第一年,按理說這樣一位有經驗的前輩在身邊,魏清潭應該感到慶幸,可偏偏對方的性格是她最害怕的那一類。
第一次見面周夏月就挽住了她的手臂,每句話都在打探魏清潭的個人信息,比如為什麼從上一家醫院辭職,有沒有男朋友,為什麼沒有男朋友…
不僅打探别人,她自己倒是也樂于分享,明明魏清潭不好奇也根本沒問,她便将自己豐富的情史、家庭小故事、童年回憶等倒豆子般地傾訴而出。
魏清潭根本招架不住周夏月這近乎詭異的熱情,每次和她聊完天都累得想辭職。
她總算知道第一次來到皮膚科診室時,孫醫生為什麼用看救星般的目光看自己了。
但不得不說,人的适應能力是強大的,半個月下來,魏清潭已經可以把周夏月的聲音當作白噪音了。
周夏月今天中午說的是她的感情史,這是魏清潭最不讨厭的節目,因為周夏月的情史狗血又刺激,聽起來倒是有那麼幾分娛樂性質。
“所以說啊,年輕雖然好,但在床上真的是又蠢又急。”
說了一個午間,周夏月最後用這麼一句話總結了她的現任男友:一個青澀的男大學生。
魏清潭把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但是小潭,你知道我最後怎麼訓練他的嗎?”周夏月朝她挑眉,眼波流轉幾分暧昧。
“不知道…”
“我知道有部片子…男女主形象好氣質佳,演技一點不浮誇,還很注重細節,簡直就是完美的新手教程,我叫他把這部片子看三遍,你猜怎麼着?第二次就爽…”
“咳!”
魏清潭打斷她,對于這種有點太隐私的話題,對方敢說她都不敢聽,幹脆轉移話題:
“我們快回去吧,午休時間要結束了。”
“哎呀小潭,你也太害羞了,得多練練!要不我把那部新手教程也發給你?”
“不用!”
雖然魏清潭當時嚴肅地拒絕了,但周夏月居然還是發了…的确和她說的一樣,男女主形象好氣質佳,演技絲毫不浮誇,注重細節,是完美的新手教程。
鬼使神差的,魏清潭把它下載了下來…她想的是,萬一以後真能用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