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清新氣息,冷冽的空氣夾雜着木林的芬芳,讓露珠忍不住戰栗。
它回頭看向鼠大王和魏清潭,眼中忽地泛起不安和膽怯,魏清潭不禁回想起初見時那隻可憐的小鹿。
“謝謝你爸爸,謝謝你醫生…”
鼠大王和魏清潭都點了點頭,望向露珠的目光是如出一轍的欣慰和鼓勵。
雖說露珠進入春季後的表現讓魏清潭有些接受無能,可心底裡她還是為他開心的,這畢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談不上莽撞,也并不是羞恥。
等到露珠的身影消失在林間,鼠大王趕忙扭頭朝魏清潭道:
“快打開!”
魏清潭也沒問打開什麼,從包裡翻出平闆電腦,點進某個軟件,露珠那邊的情況就顯現在屏幕上。
愛子心切的鼠大王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露珠獨自在外闖蕩,露珠的角上早被綁了一個小小的運動相機,可以把實時的畫面發送到魏清潭手中的平闆上。
此刻鼠群們便看着屏幕目不轉睛,畫面随着露珠的動作有些動蕩,隻見它一會兒看着天上的鳥,一會兒又低頭啃地面的嫩芽,時而疾跑時而漫步,倒是悠然自在的模樣。
樹林的間隙,終于出現了一群棕色的身影,屏幕裡的露珠愣在了原地,屏幕外的魏清潭和鼠們也提起一口氣。
接着它們便看見畫面忽然搖搖欲墜,一通翻滾後停留在一片湛藍色的天空。
露珠低頭好奇地看了看這個從自己頭頂滾落的東西,濕漉漉的鼻頭就這麼怼到鏡頭前,它也許是猜到這是魏清潭的東西,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露珠隻是聞了聞相機便走出了畫面外。
“這是怎麼回事!”鼠大王用爪子重重拍打轉椅的扶手。
“可能是沒固定好吧。”魏清潭滿臉尴尬,相機會有老鼠幫她撿回來倒是不用擔心,可惜鼠大王恐怕要發怒了。
果然她話音剛落鼠大王就開始發作,說虧她長那麼大個還笨手笨腳的。
“您别生氣,這樣不也挺好的,孩子長大了總要尊重一下孩子的隐私吧!”魏清潭為自己辯解。
雖然動物沒有什麼關于隐私的概念,可根據她這麼久以來對鼠群的觀察,它們的社會結構和人類是很相似的,甚至可以說是鼠形的人類封建帝國主義時代。
有王,有臣,也有低下負責勞動的百姓,各自在各自的小洞穴裡和家人一起生活。
所以說當魏清潭談及“尊重隐私”,鼠們心裡或多或少也有些體會。
鼠大王也息怒了,隻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遺憾,耷拉着眼睛,佝偻着身子,顯得更加蒼老了。
洞穴裡一時間沉寂無聲,片刻後,鼠大王主動開口了: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給露珠取名叫露珠嗎?”
“因為它隻吃帶有露珠的新鮮草?”魏清潭的搶答換來鼠大王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不是。”它靠在椅背上悠悠歎口氣: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發現露珠的那一天,所有鼠全身上下的毛發都被露水打濕了…”
“我看見露珠卧在草坪上,陽光剛好照在他身上,那孩子閃閃發光,就跟顆大大的露珠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名字。
魏清潭聽完腦中隻有這一個想法,可鼠群們卻一副深受觸動的樣子。
這個時機就很不錯,所有鼠心裡都軟軟的,她要是在這時提出放她和樹枝離開,鼠大王一個高興說不定真能答應!
預備好的說辭在舌尖打了幾個轉,魏清潭側頭正要開口,便聽見洞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擡頭看去,那支跟着露珠出去的老鼠小分隊丢了魂似的從洞口滾進來,多米諾骨牌似地倒成一堆: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它們還沒說出是什麼不好了,腳步聲在洞口停了下來,露珠四肢并用地鑽了進來:
出門時露珠還是隻自信矯健的鹿,不到一小時他卻滿身泥土,黑瑪瑙似的眼睛全是驚慌恐懼,即使爬進洞裡還在忍不住地發抖。
魏清潭被吓得心髒怦怦跳,她将目光微微上移,看見那對鹿角其中之一折斷,泥土和雜草污染了傷口,鮮血仍在不斷地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