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裕則是不敢相信:“你和沈……”
他忽然小心翼翼,聲音也壓低不少,“薄商集團的沈總?”
晏朗腦袋一懵:“怎麼可能,你和我表哥怎麼認識的?他連沈家舅公和我奶奶給他介紹的對象都不上心,一看就是還沒打算成家,怎麼會突然娶你?”
這時,管家進來傳話說薄商集團的沈總來了。
宋康裕眼底閃爍微芒,幾乎在一瞬間起身迎了出去。
他速度太快,殷勤程度連宋暖栀都有些怔住。
沈宴被宋康裕迎進來時,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他沒系領帶,氣場卻已經足夠攝人。黝黑的眼眸中透着與生俱來的冷峻與犀利,輕描淡寫般在衆人身上逐一掃過,直看得一個個正襟危坐,各懷心思。
宋暖栀下意識站起身,恰好和沈宴的目光對上。
男人看過來的視線溫潤柔和。
他手上拿着文件,走過來時順手放在茶幾上,坐在宋暖栀邊上問她:“商議出結果了?”
宋暖栀也跟着重新坐下來,抿了下唇,搖頭。
沈宴看一眼晏頌:“我昨晚說過,如果晏、宋兩家無法達成共識,我會給出一個解決方案。”
他把兩份資料分别推至晏頌和宋康裕跟前,開門見山地道,“谷尋正在新一輪融資,這是我目前最看好的項目,沈氏會出面投資,宋家和晏家可以跟投。”
沒有人會懷疑沈宴的投資眼光。
他領頭的項目主動邀人跟投,這是允許大家分一杯羹的意思。
但大家也知道,他肯定有話沒說完,便繼續聽着。
沈宴:“兩個條件。第一,栀栀和晏朗的婚約由晏氏和宋氏公開取消。第二,日後晏朗和趙姝曼之間如何發展我不幹涉,兩人一旦結婚,不得以聯姻為噱頭,對外公開。”
趙雁蘭聽完面色煞白。
沈宴這是擺明了說,即便日後趙姝曼嫁給晏朗,生意上也無法得到晏家的支持。
如此一來,她的兒子将來想要晏家做助力,那就更不可能了。
反觀宋暖栀,雖取消了和晏朗的婚約,卻抱上了沈宴這棵大樹。
趙雁蘭又氣又急,卻又不敢反駁。
晏頌最先表态:“我沒意見。”
雖然公開與晏家取消婚約,對兩家的生意會有影響,但晏家和宋家一起跟投沈宴的項目,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損失。
沈宴這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晏頌也不敢不答應。
抛開他和沈宴多年的交情不談,得罪沈宴,對晏家也沒好處。
晏頌又幫着問宋康裕:“宋董的意思呢?”
宋康裕回答之前,又确認一遍:“沈總,您和栀栀是結婚了嗎?”
沈宴坦然看向宋康裕:“我和栀栀的婚禮定在下個月二号,今天我本來就是來家中拜訪宋董,告知此事的。”
聽他這麼說,宋康裕松一口氣。
沈宴這個女婿能給宋家帶來的利益遠遠高于晏家。
他點頭:“既然如此,我聽沈總的。”
沈宴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把餘下的另外三份文件遞過去:“口說無憑,這是關于今天達成的協議,我已經簽過字了,晏總和宋董也簽一下,我們各執一份。”
宋康裕拿起筆,幹脆利落地簽上名字。
晏頌也簽了。
沈宴收回其中一份協議,才又看向宋董:“對了,關于宋氏跟投谷尋的項目,負責人我希望是栀栀。”
趙雁蘭早已聽得一臉死氣,覺得不會有更壞的事情發生,不料沈宴又扔了一個飛镖朝她而來。
宋氏的投資公司一直是趙雁蘭的弟弟在打理,宋暖栀橫插一腳,對她弟弟十分不利。
趙雁蘭:“宋暖栀不是嫁給你了嗎,她是你們沈家的人,憑什麼負責宋氏的投資?沈總再厲害,也插手不到我們宋氏集團如何安排投資項目這事吧?”
沈宴視趙雁蘭為無物,仍看向宋康裕:“無論結婚與否,栀栀都是宋氏的千金,這是不争的事實。她手上擁有宋氏集團的股份,作為股東,她完全可以代表宋氏參與投資。宋董甯願把機會留給旁人,莫非打算與栀栀斷絕往來?”
他沉吟片刻,“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沈宴的太太将與宋家沒有……”
“沈總說哪裡話。”宋康裕笑着打斷,“栀栀長大了,我原本就有栽培她的打算,如今剛好是一個曆練的機會。栀栀負責投資谷尋的項目,再合适不過了。”
趙雁蘭徹底陷入絕望,猶如被人澆滅的殘燭了無生趣。
晏朗的一顆心也如墜低谷,心裡憋屈又失落。
他看一眼宋暖栀,又偷偷看一眼淩厲威懾的沈宴,敢怒不敢言,最後被親哥哥一臉嫌棄地拖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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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頌帶着晏朗離開後,宋康裕熱情地留沈宴和宋暖栀在家中吃午飯,沈宴詢問宋暖栀的意見。
宋暖栀說:“接了一個客戶的單,我一會兒要去花榭制香。”
宋康裕知道,女兒還在因他剛才為了保全聯姻而強行要求換親的事生氣。
他讪笑兩下:“沒關系,工作要緊,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難得回來一次,結了婚她以後應該也不會回來居住,宋暖栀打算把卧室收拾一下,常用的東西帶走。
二樓卧室,沈宴幫她一起收拾。
書架前,見她一直不說話,沈宴以為她心情還沒好,安慰道:“已經解決了,就别在意那些人。”
宋暖栀挑了一摞書放在書桌上,擡頭沖沈宴笑了下:“我知道,還沒跟你說謝謝呢。”
她從來沒跟沈宴說過,她很在意換親這件事。
一旦換親,日後大家談起晏家和宋家的聯姻,她就是談資。
沒想到沈宴今天考慮的這麼周到,讓她和晏家公開退了婚事,還給了她一個參與宋氏集團業務的機會。
宋暖栀知道,他肯定記得她先前說以後想做宋氏繼承人的話,所以提前在為她鋪路。
她真誠地看着沈宴:“真的謝謝你。”
沈宴挑了下眉:“跟我還說謝謝?你這會讓我懷疑,我們的婚姻是假的。”
宋暖栀忙道:“當然不是假的。”
她聲音小下來,“證不是領了嗎?”
“那我說過了,我們夫妻一體,以後不要跟我這麼客氣,嗯?”
宋暖栀乖乖點頭。
不過她心裡是真的很感激沈宴。
隻有他在意她内心的訴求,而且幫她做到了。
“對你父親失望嗎?”
想到宋康裕前後态度的轉變,宋暖栀搖頭:“沒有很大期望,就算不上失望。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他不相往來的,相反會把這件事很快忘掉,否則我媽和我爸一手打拼出來的宋氏,最後隻會便宜了趙雁蘭。”
她深吸一口氣,“我想通了,既然我爸把利益放在第一位,那從今往後,在我心裡,也同樣可以把利益看得比他這個父親重要,這樣很公平。”
沈宴深深看她一眼。
她今天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便對宋康裕不會再有期待了。
這樣也好,日後便不會因為宋家的人和事受傷。
沈宴示意桌上的書:“這些都是要帶走的?”
宋暖栀點頭:“都先放天瑾禦苑吧。”
說完她猶疑片刻,又問沈宴,“能放下嗎?”
沈宴被她的問題問得失笑:“看來我們的婚房在你看來比較小?”
宋暖栀:“……不小不小,很大!”
宋暖栀去收拾别的,沈宴幫她把桌上的書放進行李箱。
旁邊還有一些筆記本鋼筆,他一并裝進去。
待他拿起桌角一副手套時,宋暖栀看過來:“那個是晏朗去年送的聖誕禮物。”
沈宴動作頓了下,問她:“還要嗎?”
他看起來并不介意。
宋暖栀說:“你決定吧。”
她說完扭頭去整理櫃子裡的線香。
沈宴面無表情地把那副手套丢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