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栀接聽後,對面安靜了片刻,才傳來晏朗略顯遲疑的聲音:“栀栀。”
這個稱呼讓宋暖栀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
她和晏朗年齡相當,因為晏、宋兩家生意上的往來,兩人早早便定下婚約。
她曾試着接受這段婚約,晏朗每次聯系她,她都盡量客客氣氣,有問有答。
晏朗高考後被家人送往國外,每逢回國,兩人會見面。
晏朗時常會從國外給她寄禮物回來。宋暖栀禮尚往來,也給他回禮。
後來晏朗得知家裡人都叫她栀栀,便也這樣叫她。
宋暖栀起初不習慣,但想到兩人的婚約,還是默許了他這樣叫自己。
當時宋暖栀想的是,即便兩人沒有感情,婚後能相敬如賓也好,沒必要因為小事斤斤計較。
不過現在,聽到晏朗再這樣親昵地叫她,宋暖栀渾身都不舒服。
“晏先生還是直接叫我名字比較好,我們之間也沒那麼熟。”
晏朗一噎:“……怎麼就不熟了,我們的婚約還在呢。”
“晏、宋聯姻,又不是非得是我和你結婚,何況當初兩家隻是口頭約定,連正式的訂婚宴都沒舉辦過,就更可以随意換人了。這不是晏先生自己說的話嗎?”
“我那是喝醉了,趙姝曼引誘我說的。我是和她有過一段,那隻是一時沖動,我沒想把聯姻對象換成她。栀栀,我這麼多年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是你一直對我客氣疏遠,我一時鬼迷心竅而已。”
宋暖栀險些被氣笑了:“衆星捧月的晏少爺果然不覺得自己錯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錯了,我打電話就是跟你道歉的。我周末就回國了,到時候咱們當面談,你怎麼撒氣都行。”
“沒什麼好談的,我也不想見你。”宋暖栀直接切斷了微信通話。
晏朗又打過來,宋暖栀拒接。
他再打,宋暖栀直接把人拉黑,起身去香料庫。
宋暖栀很喜歡傳統香,純天然的花香和木質香令人心曠神怡。
她專注起來很容易便忘了時間。
把合好的香粉加水揉成光滑的泥狀,用密封袋包裹,醒泥兩個小時,再放進模具中壓制成香牌,擺在曬香網上等待自然晾幹。
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間黯淡下來,員工們也陸陸續續下班。
謝邀月在半個小時前跟她打過招呼後離開,她的叔叔謝元霁喊她一起吃晚飯。
宋暖栀制作完香牌,伸伸懶腰,撈起手機瞥眼時間,已經快七點鐘。
忙了半天,宋暖栀的肚子早就餓了。
揉一揉扁扁的肚子,她正在思考是點個外賣吃完再走,還是直接先回學校。
她現在肚子很餓,怕是等不到返校再吃,最後決定先點外賣。
拿起手機,她直接找到一家高端私人會所九聚堂的小程序,這家的菜是她的最愛,她擁有VVIP會員。
正點着單,屏幕上方彈出微信消息。
是沈宴發來的:【還在花榭?】
宋暖栀盯着消息愣神兩秒,才想起按照之前的約定,她今天晚上要和沈宴一起住在市區的天瑾禦苑。
她中午的時候還記得這事,下午忙起來太過專注,竟什麼都忘了。
說起來,她還不知道沈宴在天瑾禦苑的确切住所。
她回了個“嗯”以後,正猶豫要不要問一下他的具體住址,沈宴回複:【忙完了嗎,沒有的話下來先把甜品拿上去墊墊肚子。】
宋暖栀眼皮一跳,急忙跑到窗前,透過玻璃向外面看。
初春的天依舊黑得早,室内的燈光又熾亮,宋暖栀要把額頭貼在玻璃窗上,才能看清外面。
這片是老城區,花榭工作室所在的位置是步行街東北角的一個二層小洋樓,屋前有獨立小院,設有停車位,供客戶泊車。
斜對面是一家生意紅火的甜品店,此刻正是下班時間,排隊買甜品的人很多。
一輛黑色庫裡南停在工作室院裡的停車位,沈宴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裝站在暖橙色的燈下,手上拎着一個對面甜品店的包裝紙帶,正朝她這邊看。
看到窗前的宋暖栀,他擡手打了個招呼。
宋暖栀注意到自己趴在窗戶上的姿态不雅,急忙躲去窗簾後面,捧着手機回複他:【我好了,這就出來。】
收起手機,她穿上外套匆匆收拾一下,關掉室内的燈。
拿着包包走出辦公室,手機再次震動,以為是沈宴回了消息,她撈起看一眼,步子卻頓住。
這次發消息的是晏朗。
她下午把晏朗的微信拉黑了,對方此刻發了手機短信過來:【宋暖栀,你居然拉黑我。我道歉是真心實意的,你别太過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爸為什麼當初願意跟我們家聯姻,還不是因為他白手起家,在瀾城的根基不穩,而我們晏家底蘊深厚,背後又有沈氏撐腰。無論如何,你爸不可能失去和晏家結親的機會,你要是這個态度,最後還真有可能趙姝曼嫁進晏家來,到時候你被人指指點點不說,一個被我們晏家換掉的人,長得再漂亮也不會找到更好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回國後我去找你。】
宋暖栀忙碌一下午,剛放松下來便看到這麼一條無能狂吠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