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耀看着那越走越近的死屍,震驚地後退兩步。
朝朝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樣,立刻開口對柯耀說道:“發什麼愣!這應該就是妖邪所為,我們先出手将他降住吧!”
宋長生點頭應和着她的話:“對!柯耀,眼前就一個邪物,咱們使用法寶降住他,然後再仔細查探,沒準順着它就能确定此地的妖邪為何物了!”
柯耀這才回過神,心下暗暗盤算起來。
眼前就這一個邪物,行動還如此緩慢,甚好對付,他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大展身手,獨自解決此事,待日後也能在聖上那裡多邀些功。
想着,他輕彎唇角,從懷中掏出一個古舊的羅盤,背對着其他三人說道:“你們保存實力,莫要出手,此事交給我一人即可!”
“不行……”
朝朝剛欲阻止他魯莽的行為,宋長生就開口同她講道:“他手中的法寶名為千機羅盤,隻要将羅盤指針轉向特定的位置,就可以産生不同的術法效果,要降服眼前這一個邪物十分簡單,而且柯耀可以将全身石化,任何妖邪都難以傷他,朝朝姑娘就放心将此事交給他吧。”
聽宋長生如此說,朝朝這才收起阻攔的話,但心下還是隐隐有些不安。
這裡可是十惡境啊,真的能如此容易地降服一個邪物嗎?
隻見柯耀端着羅盤快速向那死物跑了幾步,左手食指在羅盤上畫着咒印,羅盤指針随着他畫的咒印開始緩慢移動。
“住手!”
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朝朝和宋長生齊齊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身着熊皮衣,右手持着弓箭,左手則拖着一隻死鹿的女子正向他們跑來,她神色嚴肅地向他們幾人吼道:“快住手!!”
朝朝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不過她想阻止柯耀時已經晚了。
柯耀手中的羅盤金光大亮,與此同時,他的手腳也開始慢慢結冰。
“怎麼回事?!”柯耀一驚,看着手腳迅速被厚厚的冰裹住,他急忙運氣使身體石化,想要阻止身體結冰,但這行為并沒有什麼用,反倒加快了結冰的速度。
很快冰層便覆蓋至柯耀的胸膛,他驚恐地回過頭:“救救我……”
那個手拿弓箭的女子已跑至幾人身旁,瞧見宋長生拿出一個法寶想要幫柯耀,連忙出聲阻止:“不可!他已經沒救了,若你們再用法術幫他,自己也會變得和他一樣!”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柯耀一驚整個人被冰覆蓋,成為了一個人形冰雕立在那裡,臉上的表情被定格在最後絕望的那一刻。
那具行走的屍體緩慢地越過柯耀的冰雕,一步步向剩餘的幾人走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朝朝看向那女子,皺眉問道。
那女子并未立刻回答她,而是轉頭看了看四周。
此時他們四周出現了更多緩慢移動過來的人,他們都面色鐵青,雙眸全白,有的少了半邊身子,有的沒了左腿,有的脖子上是巨大的血窟窿。
很明顯向他們走來的全都是死人。
女子連忙舉弓搭箭,瞄準已經走近他們的那具屍體,拉着弓弦的兩指輕輕一松,鋒利的箭瞬間離弦,精準的射入屍體的額頭,那具屍體也随之倒下。
女子數了數箭筒中的箭,還剩三支,然後她神色冷靜地回頭看向朝朝幾人,說道:“剛才鬧出的聲音引起它們的注意了,你們先随我找個地方躲躲,之後我再同你們解釋。”
被冰封的柯耀完全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這裡的具體情況和女子口中的它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不清楚,所以現在先按這女子的話去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朝朝和宋長生一同點了點頭,那女子又看向朝朝身旁沒有點頭的玄燭。
朝朝也看了眼玄燭,見他完全沒有要回應那女子的意思,這才笑着開口說道:“他全都聽我的,我同意了,他就同意了。”
聽到這話,玄燭不悅地看向朝朝,但朝朝全當沒注意到他的反應,繼續對那女子笑着。
“好。”女子将手中的死鹿丢在地上,把沉重的弓背上肩,神情嚴肅地開口:“我叫柳應星,接下來你們不可以再用法術,務必對我言聽計從,如有半點反對或陽奉陰違,我會立刻抛下你們獨自逃生。”
朝朝用力點頭:“好。”
見她應下,柳應星擡腳向西側跑去:“跟緊我。”
朝朝立刻牽着玄燭跟上柳應星的步伐。
宋長生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要先躲躲嗎?東側有軍營,咱們為何不去那裡?”
“那裡全是士兵的活屍,不能去。”柳應星飛快回道,随後又沉聲吐出一句,“我隻給你這一次質疑我的機會,沒有下次。”
宋長生有些委屈地看向朝朝,他隻是有些奇怪才會發問,并不是想質疑柳應星。
朝朝對宋長生笑笑,以示安撫,但她心裡很清楚柳應星的用意。
看柳應星的反應,他們現在一定正身處十分危險的境地中,柳應星是擔心他們有人會因質疑而擅作主張做一些事,這不僅可能會害了自己,還有可能會連累柳應星,所以柳應星才會不許他們有半點質疑的苗頭。
他們向前跑着,可周圍出現的行屍卻越來越多,它們雖行動十分緩慢,暫時還無法趕上奔跑的幾人,但數量驚人,且不肯罷休。
柳應星邊跑邊從懷中拿出火折子,吹出火焰後她又摸出一個火線極其長的小鞭炮,點燃火線,随手将鞭炮用力丢向了遠處。
“再跑快點。”柳應星沉聲命令道。
幾人的步伐跑得更快了些。
柳應星将他們帶到一顆粗壯的老樹下,樹上積滿白雪,樹幹旁支着數個木杆,倚靠着大樹在上方架起一座小木屋。
柳應星跑到用粗繩和木頭造的軟梯前,指着上方的屋子說道:“快,爬上去。”
朝朝不敢有耽擱,立刻松開玄燭的手爬上去,緊跟在後的是宋長生。
玄燭淡淡看了一眼柳應星後,也爬上了梯子。
柳應星在最後,手腳麻利地爬入木屋後,她急忙将垂下的軟梯收起,關好木屋門。
這木屋不大,一下子進入四個人就稍顯擁擠了,朝朝扶着牆壁向後挪動身子,想給其餘三人騰出些地方,卻沒想被牆壁上的一根木刺紮破了指尖。
被刺痛的那瞬,她倏地縮回手,将木刺拔掉後,一滴血珠緩慢溢出,隻好把手指放進嘴裡含住,還好這木刺紮的不深,感覺不再出血了她才拿出手指,眨眨眼的功夫傷口也愈合如初了。
宋長生正從牆壁木闆之間的縫隙向外看去,密密麻麻的行屍正一步步向這座木屋聚來。
他緊皺着眉頭,滿面愁容地看向朝朝。
朝朝猜出了宋長生心底的憂慮,但他已經不敢對柳應星發問了,朝朝隻好自己小聲地問柳應星:“它們不會爬上樹嗎?”
“放心,它們不會攀爬。”柳應星說完,随着幾人豎起食指,“噓,從現在開始,保持安靜。”
朝朝和宋長生立刻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至于玄燭,他本來就很安靜,無需被人提醒。
木屋内陷入寂靜。
屋外的行屍身形搖晃地走來,它們聚在樹下漫無目的的轉悠着,不肯散去。
直到遠處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所有行屍同時緩慢地朝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站定片刻後,它們又擡起腳,緩慢地向傳來聲響的那處走去。
看着樹下的行屍全部散去,宋長生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柳應星比他們更謹慎些,趴在木屋門上盯了外面許久,确定樹下已經沒有行動的屍體,她才放松下來,背靠着屋門看向其他幾人。
“你們幾個叫什麼?從哪裡來的?”柳應星沉聲問道。
宋長生這才想起做自我介紹:“我叫宋長生,這位是朝朝姑娘,她身旁的公子叫玄燭,我們是奉南麓聖上之命,來此地驅除妖邪的。”
聽到南麓二字,柳應星帶着嘲意出聲:“又是那個南麓的皇帝,他還真是不愛死心,把你們一個個廢物派進來送死。”
這話引起了宋長生的不滿:“你怎麼能如此說話,我們聖上也是好意……”
“他連這裡什麼情形都不清楚,就胡亂派你們過來,隻會害得你們都變成和剛才那個被冰封住的男人一樣,這不叫好意,而叫愚蠢。”柳應星毫不留情地回嘴。
宋長生一陣語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朝朝并不在乎柳應星如何評價南麓皇帝的行為,她更想快些弄清這裡的情況。
于是她開口問道:“柳姑娘,你能和我們仔細說說,剛才我們的同伴為何會被冰封住?”
柳應星冷着臉将眸子轉向朝朝,對上朝朝乖巧的模樣後,她輕吐出一口氣,解釋起來:“半年前那場詭異的大霧将北祁包圍後,這裡便不能使用法術了,一旦使用法術,就會像你們剛才所看到的那樣,整個人被冰封住。”
“那連法寶都不能用了?”宋長生有些焦急地問道。
柳應星搖頭:“隻要這法寶需要法術催動,就不能用。”
聽完此話,宋長生頹廢地往地上一坐:“完了,咱們帶來的寶貝全沒用了。”
朝朝蹙眉繼續問道:“那被冰封住的人是死了還是活着呢?沒有辦法将冰化掉嗎?”
“那冰是用來封印法力的邪法造成的,尋常融化的方法根本無用。”柳應星說道:“至于裡面的人是死還是活,沒人能确定,不過那冰很脆,稍有碰撞就會碎裂,若那冰帶着人一起四分五裂了,我想就算有朝一日能解了那冰封的邪術,裡面的人也鐵定無法複活了。”
朝朝的神色越發沉重起來。
看來在這裡法術是一下都不能用了,這無疑是加大了破解幻境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