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珂毓沉默着坐了下來,看到之前削了一半的蘋果,“你餓嗎?我先回去弄點飯菜。”
他說着起身,席珩連忙拉住他的手。
“珂毓,我……”
他坐在床上,近乎虔誠地仰視段珂毓。
隻是靜靜看着那雙墨色的、清澈的雙眼,眼底有輕晃的微光。
心事在唇齒間徘徊了不知多少遍,卻又笨拙地說不出來了。
段珂毓并不催促,隻是等着他,甚至因為這不合時宜的停頓漸漸嚴肅了起來。
席珩激動懸吊的心髒此時也安定下來,連呼吸都靜谧得難以察覺,他似乎是失聰了,又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隻有這一個瞬間。
這一秒,他如此熱烈又渴-望地給予一個人愛,如電光火石。
段珂毓太需要愛了。
不,或許他不太需要,但席珩已經等不及了。
他說:“宋景煥不是個好東西,你……”
你看看我怎麼樣?
他還沒有說完,段珂毓就反應了過來。
緩緩地、又像是迅速地,把手抽了出來。
委婉又直白的拒絕,隻能聽到清潤的嗓音溫柔地說話。
“謝謝你席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已經徹底看清了,不會再陷進去的。”
席珩眼神沉沉,意味不明,問他:“你真的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段珂毓點點頭,說自己有事需要處理一下,“晚飯我拜托程晨一會送過來。”
他拉開門出去的時候,席珩心裡叫嚣着把他留下來。
他想告訴段珂毓,說宋景煥多麼惡劣多麼不值得。
你還要繼續愛這種人嗎?
他等不及要向段珂毓證明,自己要比宋景煥這個所謂的丈夫好得多。
你不如離開他跟我在一起。
可席珩最後還是忍住了,他看着段珂毓離開的背影,生生咽下了那些沒來得及訴出的感情。
這隻可愛乖巧的小狗,其實也有撕碎血肉的利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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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段珂毓心神不甯。
他看着車窗外迷人炫目的霓虹燈光,心跳如鼓。
敏感多思如他,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席珩的言外之意。
可是,這太突然了。
突……然嗎?
段珂毓有些後知後覺,他想起男人搬到自己樓上的那天,想到每天早上兩人的偶遇,想到席珩的那碗粥,又想到自己給他在家裡備的拖鞋,又想到阮子墨的話:“外邊都傳席家出了第二個情種!”
他越想越慌。
下意識不敢相信,那樣的猜想太過離譜,甚至讓現在身處情感囹圄的自己感到驚悚。
方才在醫院,段珂毓幾乎是本能,叫停了席珩的呼之欲出。
他實在不知如何回應或拒絕。
這短短的一天經曆了太多起伏,段珂毓裹着棉服窩在車後座,思緒萬千。
恍惚間不禁懷疑,興許是自己誤解了席珩的意思。
說不定是因為與宋景煥這畸形的三年婚姻,被他傷害了太多,導緻自己現在都有些自作多情。
冒出這樣的想法,段珂毓的心安定了幾分。
卻又猛地想起,他和席珩肌膚相觸的瞬間,他握住自己的手……是有意還是無意?
車穩穩停下,司機下來為他打開車門。
等了許久的宋景煥馬上朝這邊走來。
段珂毓心裡有些不悅,沒有表現出來。
“珂毓,事情我已經處理了,我……我不知道江清拍了那些東西!”
他瞄了一眼段珂毓,低着頭,“也沒想到他還會來找你,你……是不是都看見了?”
他的聲音抖了起來,帶上了哭腔。
“都怪我,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樣。
段珂毓深吸一口氣,“沒事,事情處理了就好。你注意點,我不想被打擾,也不想知道你的那些事。”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找人了,我隻有你一個了小毓,你相信我!”
段珂毓看了他一眼,“小毓”是宋景煥中學時對他的稱呼。
宋景煥見他停下了腳步,面露喜色,想拉他的手。
青年躲了過去,繞過他走近了電梯。
“别說這些了,離婚協議的事項你找梁律師吧。”
宋景煥試圖跟着他上電梯,段珂毓直接伸手擋住了他。
“這麼晚我要休息了,不會招待你的。”
他的語氣冷漠,宋景煥有片刻的錯愕,他看着這張熟悉的臉,發現陌生了許多。
好像……一直以來的溫柔和耐心都消失了,疏離和淡漠卻那麼明顯。
段珂毓也看着宋景煥,形容憔悴,倒也還是英俊潇灑,哭過,鼻尖和眼尾還有些紅,甚至有淡的淚痕,胡茬沒有打理,眼神……竟然溢滿了痛惜和眷戀。
電梯門緩緩關閉,段珂毓松了口氣。
終于……他對宋景煥沒有心軟,不再動容。
這道愛的枷鎖,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