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依然陰沉着。
幾片烏雲壓着一動不動,秋風卷着黃葉呼嘯幾聲,刮到厚厚的窗戶上軟綿綿地沒了動靜。
段珂毓賴了會床,十點才堪堪睜眼。
手機界面亮了好幾遍,【結婚紀念日(十月二十一日)】。
他面無表情關了提醒,順便取消了紀念日。
拖沓着步子走進衛生間,映入眼簾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段珂毓潑了一捧涼水在臉上,鏡中人紅腫的眼睛尤其醒目,段珂毓緊緊咬牙,暗恨自己真是不中用。
回憶和夢境,到底哪個更傷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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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毓,這一身好看。”段莫辛摸着下巴點點頭,“比之前那套更合身。”
段珂毓看着鏡中,輕輕搖了搖頭。
“這西裝和景煥的衣服不搭,明天就婚禮了,我還是不換了。”
段莫辛有些遺憾,“行吧,現在換确實來不及。”
“這幾天他也不陪你,工作有那麼忙嗎?”段莫辛有點不滿,“婚禮在即,連個面都不露。”
宋景煥這些天也鮮少與他聯系……段珂毓壓下心裡隐約的不安,溫柔笑了笑。
“姐,他遇到這麼大的變故情緒不好很正常。我也準備好留在他身邊,陪着他度過這次難關。”
宋家破産,公賬漏洞百出,欠了銀行三百億,宋父锒铛入獄,宋母含恨去世。
年僅二十的宋景煥幾乎是遭受了滅頂之災,就算重新創辦了伍景,在整個上京也近乎是舉步維艱。
為了幫他活躍關系,段珂毓辦了休學,提出與宋景煥聯姻,榮正便成了伍景的後盾。
第二日婚禮時,宋景煥如約出現,清隽的面龐一如往常,音樂響起的時候段珂毓哭的淚眼朦胧,因而也忽略了新郎不自在的眼神。
宣誓親吻時雙唇的磕碰也青澀冷硬,正如即将到來三年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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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席珩回到雲彙錦。
“訂下周一的機票回青城……”
路邊的綠化帶傳來微小的動靜,男人警覺地停下腳步。
窸窸窣窣半晌,一個濕-漉-漉的不知名物種緩緩爬了出來,被打濕後零星的幾绺毛發黏在身上,看起來像是……粉色的大耗子?
席珩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好的席總,機票已經訂好了,您在上京這邊還有兩個必須會議要參加……”
席珩眼睜睜看着疑似老鼠的“不知名物種”緩緩向自己爬了過來,甚至試圖伸-出爪子攀到了锃亮的高定皮鞋上。
忍住擡腿甩開的沖動,席珩開口打斷了還在耳邊滔滔不絕的助理。
“程晨。”
“嗯……啊?席總,怎麼了?”
“我給你發個照片,這種情況你有什麼應付方案?”
“好的席總。”
席珩低頭看着自己鞋面上亂動的小東西,一時不知如何動作。
“席總?”
是清朗的少年音。
段珂毓匆匆吃過早飯後,出門買些水果和食材,沒想到卻在小區碰到了前幾日剛剛見過面的席珩。
“席總,這是你的狗嗎?”
……狗?
席珩抿抿唇,在青年清澈的探尋眼神下緩緩搖頭,“它剛剛自己爬過來的。”
段珂毓走近幾步,小狗幼崽在男人的鞋上努力攀登,很有試圖爬到腿上的趨勢。
“但它很喜歡你诶!”段珂毓擡頭笑笑,“不然不會親近你的,它還這麼小,隻有找媽媽的本能。”
找……媽媽?
席珩又有些無言,“你說這是狗?”
“對啊,就是太小了,按道理沒可能出現在這裡。”段珂毓說着走近綠化帶翻找。
剛剛下過雨,灌木樹葉上都挂着露珠和雨水,卻不見其他小狗的身影。
“真的隻有這一隻……”段珂毓有些疑惑,“這麼小,沒有狗媽媽是養不活的。”
天氣寒涼,淋過雨的小狗瑟瑟發-抖,嗷嗷的小奶音一直不停,段珂毓扔下手裡的購物袋,蹲下來緩緩把小狗捧到自己的腿上。
席珩也不敢亂動,這小東西的生命确實脆弱,隻能低頭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動作。
段珂毓裹着小狗冰涼的身體,“你看它眼睛還沒睜開呢,現在隻能吃奶,肯定很難養活。”
他把小狗捧在手裡站起來,試圖把自己手心的溫度傳給小東西,小狗的聲音漸歇。
“用這個吧。”
席珩解下圍巾遞過來,段珂毓一眼注意到了logo,“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席珩面無表情的時候有種懾人的壓迫感,“也算是我撿到的狗。”
段珂毓拿圍巾小心翼翼裹住狗狗,動作輕柔地放在懷裡。
“它淋過雨,太冷了,得帶回家讓它暖和一會。”
兩人結伴而行,段珂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人家席總撿到的狗,他上來就抱走了,确實是很不禮貌。
可想到懷裡這瘦弱的小生命,段珂毓又不放心交給席珩。
他非常喜歡狗狗,小時候也養過一隻漂亮的巨貴,所以了解一些基本的知識。
“它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出生應該還不到半個月,必須要母乳喂養,不然很難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