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結束後還有一場交際性質的慶功晚宴,世青設對此十分重視,不僅評委席的嘉賓會莅臨現場,還有其他享譽國際的知名設計師也在受邀之列,是一場極具象征性和傳承意義的年度盛會。
類似的社交白茶司空見慣,他無意拓展人脈,在設計上做出什麼斐然成績,唯一的一點私心,可能就是希望能跟謝設計師面對面交流兩句。
但是白茶的運氣顯然不夠好,謝玉織今天正巧有私人行程,提前跟主辦方打了招呼,先行離開了。
白茶放下剛抿了一口的紅酒杯,對一旁沉迷吃小蛋糕的徐丘澤低聲道:“我準備先走了。”
“啊?”徐丘澤艱難地咽下一口,“你不去結交大佬嗎?”
白茶沒解釋更多,隻是說:“以後還有機會。”
徐丘澤不明所以,白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了一句:“少喝點酒,晚上跟團隊的車回去。”
他沒再久留,快步消失在宴會廳中。
宴會廳裡的人太多,各異的香水混雜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白茶在裡面的時候就覺得昏昏沉沉,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謝姨,您怎麼不多留一會兒就要走了?”
是嚴绾如的聲音,白茶擦手的動作一頓。
“如如,還沒誇你呢,這次的表現很棒,幾年不見,現在都已經成的獨當一面的設計師了。”
這道聲音白茶也很熟悉,跟直播間裡相比,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溫和。
竟然是先行離場的謝玉織。
嚴绾如居然跟她認識?
“謝姨,您就别打趣我了,什麼設計師,都是小孩子的一點想法,鬧着玩呢。确實很久不見您和哥哥了,你們都還好?”
嚴绾如跟在學校面對白茶他們的時候很不一樣,一改高冷少話的嚴肅模樣,像鄰家的女孩似的跟長輩撒嬌。
白茶把紙巾丢進垃圾桶,擡眼就從鏡子裡看到剛進門的兩個人。
嚴绾如也看見了白茶,臉上的笑意一愣,對白茶點了點頭。
白茶也對她點了下頭,乖乖出聲:“嚴學姐好。”然後轉向謝玉織,聲音放得更柔:“謝老師好。”
女神在前,白茶濃密的長睫害羞似的眨動,笑容更加乖巧明豔。
是謝玉織啊,差一點這趟就遇不上了。
謝玉織定睛打量了白茶兩秒,眼睛一亮:“你們兩個認識啊?”
嚴绾如不關心一個無關緊要的學弟,這會兒見謝玉織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才正眼打量了他幾下。
确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難怪謝姨會感興趣。
“他是我學弟。”嚴绾如說。
白茶主動介紹了自己:“謝老師您好,我叫白茶,是江洲大學大二設計系的學生,也是您的粉絲。”
但洗手間不是久留之地,白茶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興奮:“謝老師,我們一會兒出去聊。”
謝玉織對他笑了笑,白茶沉穩地走出門,沒忍住輕輕跺了下腳,伸手捂住了快要溢出來的開心。
本來都打算走了,沒想到柳暗花明,緣分使然,躲也躲不掉。
洗手間位置偏僻,廊燈昏暗,空氣中浮動着散開的煙味,味道辛辣。
白茶被嗆了一口,隐約記得走廊盡頭開了一扇窗。
他沉浸在邂逅偶像的喜悅裡,悶頭朝黑暗裡走,全然沒注意到光影交界處一雙露出的黑色皮鞋。
男人身形高大,一隻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上,指間的煙絲火光明滅,在寒風中逸出一縷細長的灰線。
世青設熱鬧,四處都是交際攀談的人,季承煜難得尋個僻靜的地方等人,沒想到這也能遇見白茶。
雪場分開不過一天,白茶又一次好似一無所覺地闖進他的視野。
第三次。
第三次了。
季承煜抖落了積蓄的煙灰,将煙頭暗滅在窗沿外輕薄的積雪上。
僻靜處的雪像一層綿密的糖霜,無人打擾,此刻卻因為不速之客的造訪覆上了一層灼熱的黑灰,毫無招架之力變得肮髒醜陋。
像這樣雪白脆弱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染上污濁的顔色。
“季、季先生?”白茶終于回過神,被近在咫尺、陰沉沉盯着他的男人吓了一跳,露出看上去很容易吸引壞人的受驚表情。
這次,他是真的沒料到季承煜會出現在這裡。
他也是來世青設的?
白茶的思維往“他是專程來找我的”這樣自得的想法上偏移了一瞬,就被理智拉了回來。
那位要清算非法入侵私人領域的律師先生還在列表裡安靜躺着,季承煜看上去還沒有斟酌好如何處理自己。
才過去一天而已,拉扯和猶豫正昭示了男人态度的松動,白茶不意外這件事,但是主動來找自己……現在顯然還沒到那個火候。
但既然出現了,那就是送到眼前的機會。
“季先生,上次走的匆忙,我還有話沒有說完。”